法正随鲁肃,在此长江上一路驾舟疾驰。路过关卡,见鲁肃站在船头,无不恭敬放行。一路畅通无阻,不日便到柴桑。听说周瑜也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正不分昼夜赶来,预计今日或明日便能赶到柴桑。
那孙权见法正来了,也不急着见,先让法正与江东智谋之士讨论一番再说。
法正随鲁肃在码头下了船,果然江东军士个个威风凛凛,着淡色甲,内衬白袍。码头边哨岗林立,军士神色机敏,不远处仿佛就是个军营。那柴桑离长江却也不远,需先经过堡垒九江,然后即可入城。
“这等天险,万夫莫开;这等士兵,毫无丧气之色;为什么要投降!”法正忍不住感慨道。
“法正先生和我想的一样!”鲁肃见法正这么肯定江东的实力,大为高兴。“现在朝中多有恐惧曹操势力强大的,殊不知,我东吴经过三代累积,民殷国富,谋臣猛将云集,据有天险,是可守之地。”鲁肃说着连连感慨,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这么明显的东吴内在实力,这些投降派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尤其是张昭张子布,已是东吴老臣,竟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法正随鲁肃一路进入内城,先见到了诸葛瑾。这个诸葛瑾身材高大,微胖,一幅好好先生的模样。见法正和鲁肃二人,施礼道:“法正先生,我主孙权叫我来迎接你,请到议事大厅会话。”说着给出了“请”的姿势。法正忍不住多看了诸葛瑾几眼,眉目间和诸葛亮还是有些像的。只是比诸葛亮胖一些,也显得沉稳老实一些。诸葛亮在落尘那边贵为监国,诸葛瑾在这边虽然颇得孙权信任,但毕竟还是比不上的。
法正心里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随鲁肃入了大厅。护送士兵的靴子踩在木板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群臣们听见声音,都抬起头来。法正一见,两边的位置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些谋士。大多着文官礼服,看来还是颇为郑重的。
万众瞩目之感,大厅里瞬间显得有些空旷。法正感觉这些目光里夹杂着好奇与敌意。按照鲁肃先前的介绍,所以,这里大都是主降派?
“请坐。”鲁肃提醒道。
法正略施了礼,算是与江东的谋士们见了面了。江东鼠辈……法正以前痛骂过江东人士,特别是落尘曹操潼关对峙的时候,那时候江东渔轮场认为落尘对曹操不占优势。落尘集团和曹操达成和解、落尘军队北上打击匈奴的消息传出后,江东人士更以之为愚蠢。法正发文痛斥江东渔轮场,说他们“鼠目寸光”,是“鼠辈”,一群腐儒。且点名张昭是个老迈无能的老头子。如今真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次这帮江东谋士又要主降。他法正是代表刘备集团,或者是刘备落尘集团联盟,来劝说孙刘联盟的。孙刘联盟抗曹,首先对刘备有好处,如果江东投降,刘备必死无疑。再者也必然对落尘有好处,如果江东不战而降,整个东南落入曹操手中,那么曹操强大,则落尘相对弱小矣。孙刘联盟对刘备和落尘的好处确定无疑,但对孙权来说,还是值得商榷的,究竟是抵抗有利呢?还是直接投降有利呢?
看来这场论战是免不了了。
法正一瞬间甚至感到有些奇异。他前些日子还在遥远的北方大漠,为徐达大将军策划与匈奴人正面决战的事。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江南,到了这个坐满江东人士的大厅上。更吊诡的是,他一个落尘手下的副军师,也算是高级谋士了,怎么突然就到了刘备这里,开始代表刘备说话了……这一切,都是落尘的安排?不错,处处可见落尘一手调动的影子。
法正正走神着,座上忽站起来一人,高声道:“法正先生本是落尘公麾下高参,今日莅临江东,亲临指教,荣幸荣幸。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落尘公遣先生至刘备处,天下瞩目,本以为抗衡曹操有望,荆州可保。虽然是东南的小孩子,也说曹操打不过来了。不料曹操铁蹄踏过,刘备丢盔弃甲,先生落荒而逃,真是令人汗颜啊!”
法正一看,是个老头,白袍白须,料是张昭,这些主降派之首。法正当年也指名骂过他,如今张昭率先发难,“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字咬得极重,看来是得意洋洋,幸灾乐祸。法正再一听这问题,感觉好生熟悉!一想,这不是落尘给他的信上的吗?一些相似的对话……先前拆阅的时候没想明白,鲁肃来打断了,这几天昼夜兼程来柴桑,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如今竟然在大殿上听到相似的言论……难不成这个落尘未卜先知?法正感觉后脊梁有些发凉。都说落尘主公多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如今这吊诡的事竟让他亲身感受了……
“先生……”耳旁传来鲁肃的声音。法正这才回过神来,鲁肃见他不说话,神情恍惚,以为出了什么事。而江东谋士们以为他语塞不能答了,不禁哂笑起来。
“刘表亡故,蔡氏乱臣、竖子刘琮把持国政。”法正厉声道,原本哂笑的江东士人都为之一愣。既然落尘已经给他提醒了,法正干脆可以沿着落尘信中的思路怒怼一下这帮人。“刘皇叔天下仁慈之人,不忍同室相攻,故而想让。否则皇叔内有关张赵之勇,民心所向,外有黄忠将军十万铁骑之援助,拿下荆州,岂不轻而易举!”说着法正离开座位,到殿中央,简直是厉声呵斥了:“先生凭着自己臆想,岂能及皇叔气概之万一!如今落尘主公、刘皇叔为盟,落尘主公居北方扫除外虏,皇叔居江夏以图后计,岂是鼠目寸光所能领悟的!”
一席话说的张昭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