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娘儿们哪懂男人操的心!”庞取义唏嘘长叹,“现在好了,只能送几尺上好的布帛了,寒酸!”
杨长帆也觉得挺寒酸的,如此威风八面的千户,竟然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当然这也说明千户也没那么富裕,不然没必要跟个镯子较劲。不过也无所谓,杨长帆的礼到位了,千户的礼到不到位跟他没关系。
“嗨,要我说,夫人高兴,这比什么都好,孝敬那位有前程的将军,不一定有什么结果,但夫人有了新镯子,笑在世伯面前,这是真的。”
“也罢。”庞取义也没法再纠结下去,“至少这个把月,她见了我不会喊粗话了,这比什么都强。”
正聊着,茶水端来,不过并不止是庞夫人和翘儿端来的,同来的还有一位黑胖少女。
这几乎不用想了,能长得这么饱满,一定是庞将军的女儿,丑得圆润,丑得有风格,从表情服侍上来看,这位黑胖少女应该还未嫁人,进得厅来放下茶具,见了杨长帆,捂着脸问了声好,而后羞涩退去,这真是噩梦一样的经历。
庞大将军的人生苦恼,看来是很多的。
送过茶后,庞夫人和翘儿又去厨房忙活。
庞取义深吸了一口气:“看见了么?”
“什么?”
“镯子。”
“哪里?”
“我女儿手腕上。”
“……”
可怜的镯子,估计这闺女比较难嫁,需要重量级嫁妆。
“咱们别喝茶了,直接喝酒吧。”庞取义想尽快忘掉这一切。
“好。”
庞取义没了聊兴,尴尬许久,直到酒坛子来了,咣咣两碗下肚,状态立刻变了,也不管杨长帆的态度,就这么跟他谈起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千户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的,这是很爽的一件事,虽然没有文官那么吃香,但一个千户所也够他吃的。不过现在情况变了,海盗越来越嚣张,浙南和广东已经损失惨重,近在眼前宁波东边的舟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按照庞取义的推断,朝廷已经不得不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无论是军事人才的调动,还是近来开始的募兵,都预示着加大海防的力度,不过这并不代表会主动出击。海盗是打游击的,碰到大股军队会躲,最远可以躲到日本去,因此现阶段还只能以防御为主。
这意味着,庞取义没法当个舒服的千户了,跟可怕海盗作战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之前没有遭受过袭击的沥海也变得危险起来。他打算下重礼给那位都司将军的根本用意也很龌龊——您老将来排兵布阵的时候,给咱们安排在安全的地方。
杨长帆听到这番言论,其实是很蛋疼的,他觉得自己够不负责任,够龌龊无耻的了,但跟这位将军比其实是个进步青年,这位将军已经完全丧失了军人的作风与气骨,像这座千户所一样烂在这里,他好歹也算个世代高级军官,他都是这样的思想,普通军士还怎么作战?海盗可都是亡命之徒,要是真不要命进了杭州湾,往沥海冲,怎么守?
前世杨长帆也是随我大****的海军出航的男人,他们不仅有保家卫国的决心,甚至还有开疆拓土的野望,而现在在杨长帆面前借酒消愁的,只是千百位明朝堕落军官中的一位。
改变他?别闹了,自己比他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