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又一片片的倒在了烟气和火光所交织的死亡陷阱当中;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冲到这些铳手的身前,然后在投掷爆弹的轰鸣声中被炸散了最后的阵型,又相继倒在了挺举起来的勾矛和铳刺阵列当中。而作为后援赶来归义军上下,亦是一时为之失声。
因此,腹背受敌的回鹘败军除了就近跪地求饶和投降一部分外,最后只能被迫成群结队的大多数逃进了北面的大沙碛,开始了九死一生的漫漫穿越逃亡之路。但是,作为屈指可数的骑兵统将李存孝,却是在读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就在击败了着犯境的两万回鹘部众的第二天,马不停蹄的带领着上能够坚持一小部分骑兵的李存孝,也追随着这些败退西州回鹘的尾迹,最终杀入了位于一处水光淼淼而水草丰茂的大湖之畔,绵连数里各色帐包如云的大营当中。
而这一刻的李存孝也根本不在理会那些被自己长驱直入,所惊动起来又仓促蓬头跛足前来拦截,却又在接二连三的一波波冲撞、践踏、踹阵当中,死伤枕籍而四散奔逃的部众,而径直冲向了其中最为显眼的一处白旄金顶大帐。
而在这里他也终于遇到了像样的拦截,那是一群像是步入老年却依旧像是恶狼一般,前赴后继扑咬上来而帽盔下已是发辫灰白的帐卫;这一刻他们是如此的舍身忘死前赴后继,哪怕被刀槊穿身或又是劈开胸膛、斩下臂膀和头颅,却是只为了阻挡和拖滞他片刻。
因此,在李存孝使出浑身解数杀光了这群徒有奋不顾身之勇,却是后继乏力的灰发帐卫之后,很快在这处大帐背后一片狼藉的杂乱障碍中,重新步行追上了一架被数名长相迥异的赤膊番奴力士,所奋力抬着飞奔而走的辇子。
然后,在李存孝搭弓射到其中一名番奴力士的后背,而导致这架激烈奔走中的辇子一下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惯摔在地,又在被撕扯纠缠的遮幕当中滚落下来一个身穿狐裘大氅的,然而那些脱手而出的番奴力士却是就此不管不顾转身没命逃散而去了。
而被抬架的左右力士抛弃在原地,而一时起不了身的狐裘大氅皓首老者,却是没有多少的惊慌失措和惶然,只见他饱经风霜的鸡皮容颜上虽然已经老迈不堪而斑纹密织,但是浑浊的眼眸当中却依旧尚有几分的清明,而侧撑着身子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道:
“想不到在多年之后,又重新见到了如此雄峻威武的东土豪杰了。。”
“我已经活够了足足八十三个年头,在上京的繁华景盛冠礼,又随张公克服荡平河陇数千里山河,”
“更蒙唐舅庇佑助我自成格局,自此亲历了四任天子的敕使,现如今也该下去对张公一诉衷情了。”
“如今既然我仆固部已事不可为,那如此大好首级,就尽付与你的一番功名好了。。。”
然后,他又在李存孝毫不犹豫的据刀上前的同时,再度开口道:
“记得拿上我的头颅和金鹘大纛,去轮台和交河城招降那些部众,这般至少还有族人能够在新朝苟存一线吧。。”
下一刻,血光飞溅之中一刻编发苍苍的首级,带着某种茫然和安心的奇怪表情,就此披头散发的在风中飞扬着滚落在地,而又被穿上李存孝的旗枪尖端高举起来;而成为了这处连绵大营地里更进一步崩溃中相继降服或是败亡的催化剂。
而当带兵前来接收残局的归义军节度留后张淮鼎,也见到了李存孝手中所提拎的这颗血色凝结着白发的头颅时,却是有些恍然失神了片刻,才变成嘴里有些语无伦次的“好。。好。。好。。终于,了却。。”数声感叹。
因为,这代表父帅张议潮光复河西汉家故土时,最得力的结义兄弟和臂膀,也一度是归义军最有力的盟友;曾经在长安以千牛备身宿卫过大唐天子,最后却毫不犹豫的回到族中起兵抗击吐蕃;出自回鹘三姓之一的西州回鹘之主,昔日回纥汗国内九族之一仆固部的当代大首领,早年还赠送过他骏马宝弓的仆固俊就此授首了。
然而,也只有这位与归义军恩怨纠缠了两代人以上,也在归义军当中拥有不少亲故和渊源的回鹘大首领,才有能力在作为张氏根本的沙州之地,重新煽动起针对自己的变乱和反制来。如果不是刚刚好有来自长安的西域光复义从团抵达的话;只怕被骗出州城而困在敦煌的自己,真就万事皆休了。
然而,在初步解决了这个昔日的盟友,如今的肘腋之患后,张淮鼎又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