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人抚西域,六头火炬走匈奴。
古今参合坡头骨,尽是离披见鹘乌。
《咏史上·班超》
陈普〔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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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昆仑山北麓,三条玉河所交汇的冲击平原和绿洲处的明珠,如今却是满目疮痍与烟熏火燎的于阗王都——西城之中,也终于在持续了数个月的兵乱攻杀之后,满城的哀呦与嚎哭声中迎来了尘埃落定之日。
以城内的数百家贵人就此灭门绝嗣,数以万计的城民百姓受到波及和荼毒,死伤不计其数为代价;被称为三王子之乱的王都争战中最后的胜利者,来自监国成员之一的率部左大臣,也志得意满的一手牵着自己刚刚总角之年的血亲外甥——第五王子尉迟宝树,步入门户大开的王城之中。
而他们前呼后拥的穿行其间的同时,犹自可见所经之处的廊柱、庭园和花树之间,尚且残留着未曾能够仓促冲洗干净的血色和其他污迹;以及正在被拖曳装车的尸骸。那是在之前被收买的王宫卫士、保持中立观望的僧兵,还有先行入宫避祸的王族、贵家子弟及其扈卫,之间多方混战开门的结果。
而不断涌入期间的士兵,也在他们的熟视无睹之下,将那些躲在宫室建筑与园林之间的宗室、贵姓们,给从藏身之处拖曳和捉拿出来;就此扒光了身上所有可能值钱的物件和衣袍,然后披在自己身上对其哈哈大笑起来,或又是揽抱、抓抗、拖曳其中的女眷,迫不及待向着草丛树下人较少的地方去。
而在一众披挂齐整而犹自沾着点点血色的甲兵簇拥下,他们最终来到了用来接受朝贺和递送国书,会见使臣的金册殿内;而在这里已经深入青石地面的大片血迹,也被用名贵的地毡和氍毹给铺垫和掩盖起来,而一直通往殿内深处高居上首的那座玉山,也就是用整块青玉雕琢城山形还披上精美丝绸的宝座。
随后,就在这座代表于阗至高权柄的宝座之侧,率部左大臣也在一片朝贺和礼拜声中,为自己的血亲外甥新一代的于阗宝树王,亲手披上坠着宝石和流苏的朱金织锦袍和玉项环,戴上自后宫当中的老王太后处所抢来的鼠王金冠(注1),就此完成了简单而仓促的继位之礼。
(PS,于阗国作为天山南北交汇的枢纽和丝绸之路的重镇,也是佛法东传的必经之地,在崇信佛门的同时也兼容并蓄了许多外域文化元素;比如以十二生肖为诸天守护神,而又以其中的鼠王最为尊贵,而被视为王室传承更替的图腾和象征;却是源自于匈奴入侵于阗时,在王城附近的绿洲遭遇爆发鼠患而不战自败的典故)
事实上,作为历代于阗王的即位仪式,除了姗姗来迟却绝对不能少的中土天朝敕使的追认和册封之外;还需有身为西域第一大佛国的诸寺大德所组成的王内僧团,代表国中各大民部和境内附庸各族酋首在场,以及来自周边列国使臣的一致观礼和见证。
然后,就见头发灰白而目如鹰隼的左大臣,又徐徐然并腿团坐在了宝座之侧的锦榻上,心安理得的一同接受殿内部属和残余臣下的再度朝拜。不久之后,左大臣就牵着哪怕戴着栩栩如生的银鼠冠,也依旧只及自己肩头的于阗新主宝树王,重新出现在了王城侧东直面穿城大道的正门七凤楼上;
然后,他就与新王一同站在朱红的苫盖之下,接受参与了王城攻战并且夺取最后胜利的诸多城军兵卒和私属将士们,以及被他们从家门中赶出来的士民百姓,强颜欢笑跳起参差不齐的歌舞,以为恭祝新王之礼;然后,由新王身后的侍从们抬上一筐筐财物,洒下来漫天飞舞的彩绢钱币来。
这一刻,曾经以妻舅和打小一同在王苑里长大的玩伴身份,兢兢业业侍奉和效忠了前任国主尉迟佤那大半辈子,而临到晚年才骤然野心勃发的左大臣,也在这一刻陶醉其中而觉得相对那个啥都不懂的外甥,自己才是那个实至名归的真正于阗国主。
然而,方才洒下来了百十筐的财货,将七凤楼前载歌载舞的气氛勉强更多炒热起来一些;却又有数骑沿着东向中轴大街穿城而过的信使,给他带来的一个意外的消息和噩耗,也让这位王城之乱的胜出者,再也无心享受和体会这充满荣光的时刻了。
因为王城发生的内乱各方纷纷召集和吸引了,全国各州诸城的驻军、私兵和部众大量汇聚道王城附近的缘故;结果就是地方的防备和守卫由此空虚下来。因此,当来自南方打着襄助王室平叛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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