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谣眉头一拧,抬手制止侍卫,走到他面前,沉声道:“你抬头。”
那人忙抬头,用力拨开遮住黑黢黢脸庞的乱发,试图露出一个笑容,但是一笑就牵动左耳朵的伤口,于是最终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月谣借着月光细细辨认了许久,才发现他真的是许真。
“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活着?”
当初跟她有关的人,几乎都死了,城外乱坟堆里到处都是无名尸体,就连棠摩云和夏叙好不容易逃出来,也各自都受了伤,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倒是意外地活下来了。
许真被捡回去,洗了个澡,穿上暖和的衣服,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汤饭,激动地直嚎。
“大人!小人当初被仍在乱坟堆里,差点就要死了,好不容易爬出来,一路流浪乞讨,饿了就吃野草啃树皮,渴了就喝冷水……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小人竟然还能看见大人!小人别无所求,就希望一辈子跟着大人,豁出命去地跟着大人!”
他脑袋磕得咚咚响,哭得眼泪鼻涕肆流。
“行了,日后有的是地方要你出力,天晚了,先回去歇着吧。”
许真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被堵在肚子里,只得讪讪地退下。
大冢宰自尽的消息当夜就被传入了王宫,华胥晟这段时日连惊带怕本就休息得不好,骤然听闻这个消息,竟然一时喘不上气晕过去了,国医院的各位圣手们围着他折腾了一晚上,才让他幽幽醒转。他一睁开眼睛,就大喊:“宋卿……朕无能!是朕无能啊——!”一说完吐血好几口,又昏了过去。
天子病重,朝会不开,但平乱之事迫在眉睫,月谣挑定了几员大将,准备不日开赴太华城。
那日云隐收到一封信,确切地说着信不是给他的,而是交由他转送给月谣。他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嘴巴一抿,从侧面看像极了姬桓。他思考许久,还是决定将信给月谣。
“母亲,这……是父亲给您的信。许是怕送不到您手里,所以先送到了孩儿手上。您……看看吧?”
月谣正在修剪盆栽,那是一株叶子都快凋光了的枯树,奇怪的是,月谣只修剪有叶子的部分,原本枝繁叶茂的一株小紫叶檀,被她一打理,全秃了。
她修剪叶子的手没停下,淡淡地说:“扔了吧。”转念一想,又说,“你念给我听吧。”
云隐的声音不自觉蒙上了一层喜悦,忙拆开信念出来。
信中交代了姬桓如今已经大好,逍遥门一切都好,孩子们都很想念她,小姬霄也长大了,日益白胖,只是还不会走。最后姬桓才洋洋洒洒尽诉思念,云隐知道他文韬武略,是个难得的奇才,却从未听他说过写过这般肉麻又不失温情的东西,读到后面,竟有些难受。
十分温馨的信。
月谣不知不觉停下了手。
“隐儿……”她转过身,抽走了信,当着他的面轻轻撕开,再撕
开……最后撕成了碎片,丢落在地。她盯着云隐的眼睛,沉沉说道,“如果你决定做一件事情,就不要犹豫迟疑。这一条路,既然走了,就不要回头看,明白吗?”
云隐点点头,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了,最后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纸,告退走了。
华胥晟还病着,但不可能什么事都撒手不管,每日还是会看些奏折,大致了解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方小壶本在外间,准备给他添新茶,却听里边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椅子被踢翻,他手指微一哆嗦,还没等进去问话,就听华胥晟盛怒不已地说:“快!宣召大司马!”
如今华胥晟后悔死了当初答应她出兵支援帝畿,自欺欺人地想着如果当初张复希继续进攻,齐鹭一定会顶不住压力而撤的,如今将这么一尊煞神请进帝畿,自己一连损失了两个左膀右臂,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期待着月谣会出兵平叛太华城,这样他就有机会密召鹊尾城、君子城和共工城的城主,半道勤王保驾,可谁知她一封奏折上来,列明了要出兵太华城的将领,竟然没有她自己。
她不离开帝畿,他又怎么有机会对她动手?
月谣看着华胥晟露出焦急的神色对自己说,“云卿不亲自领兵吗?没有云卿,这仗如何打得胜?”
“陛下无须着急。”月谣信誓旦旦地说,臣虽不领军,但是领军之人是息微,他与臣同出逍遥门,武功奇高,也擅长作战,对付区区一个太华城,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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