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遇见岔路就往右边走,拐过三个路口就可以看见华音殿了哦!”
云隐大喜,又是一揖,一溜烟就朝着琅轩指着的方向跑了。
琅轩瞧着他快速跑远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唉……!我可也是为你好,今晚的华音殿一定有大事发生,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别凑热闹了!”话音刚落,忽觉自己也才七岁,和他一般大,便住了嘴,快快乐乐地也跑了。
华音殿已经换了三波歌舞了,月谣瞧见云隐还没回来,对上清和的目光,暗暗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忙溜出去找人了。
“月儿,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如我们对饮一杯。此乃果酒,不易醉,不伤身的。”文薇忽而开口,手里端着一个金杯,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姬桓正在剥一只虾,闻言手上一顿,虾尾刺进了指腹,疼痛一下子激醒了他,他抬头看了一眼文薇,复又低头继续剥虾去了。
月谣端起酒杯,与她遥遥敬了一杯。
果酒清甜,还有一股很淡的梅花清香,几乎没什么酒味,月谣掩面一饮而尽,轻轻放下袖子,却见文薇只浅浅饮了一口,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让她极为不适,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隐忍什么,如即将出鞘的剑一样,阴沉、冷厉。
她的目光落在她那纤长美丽的手指上,上面一枚戒指也没有,素净得很。果酒没有被喝尽,她就那么轻轻捏着,手指微微松开,似一着不慎那样
,金盏应声落地……
金盏落地的声音不大,却在换舞的间隙里,显得那么清晰。
一刹那酒兴融怡之象荡然无存,偌大的华音殿像是披上了一层银剑霜刀,角落里涌出无数禁卫,刀戟明晃晃地刺入月谣的眼睛,瞬时将整个华音殿围成一个铁桶。
变故发生太快太狠,月谣被大婚带来的喜悦蒙蔽了心神,有一刹那的茫然,便是这短暂的茫然,已有许多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武官被身边早有准备的同僚们抽出桌底的剑,一剑捅死了。
若是她早有警觉,肯稍稍怀疑一下,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她暴起欲杀,肩却猛地被按住,一股极其霸道的气力将她狠狠往前推去,她整个人被迫伏在案上,耳畔叮咣作响,一应金盏银杯全部散落在地,汁水横流……不及她反身相抗,肩头的力道骤消,却是再度重击在她的头顶、背部,沿着奇经八脉快速游走,整个人像被万重大山压住一样,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是净灭化生术,逍遥门无上秘术,可将她所有的力量,封死在经脉深处,从此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月谣整个人伏在案上,头上的珠翠步摇散落在地,像是寒风中无力支撑的小草。她用力地抬起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杀戮。所有她带来的人,酒过三巡,大多微醺喝醉,就像一只只没有能力反抗的鸡崽一样,被人一刀砍杀。即便反抗,也不过三两招,就被杀死。
这根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戮。
而前一刻还在温柔地剥着虾子、转眼却将净灭化生术施加在她身上的人,始终站在她的背后……那把剑,就抵在她的脖子边。
她忽然明白了。
“姬桓……到底为什么?”
姬桓死死地辖制着她,让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却也没有让禁卫靠近过她。挨得太近,他的指尖还残留着虾子鲜咸的味道,一遍遍无声地告诉她——这一场婚礼,不过是一场掩人耳目的杀局。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到底为什么?”
文薇不知何时走了下来,一身广袖精致的礼服,珠翠环绕,每走一步却沉积无声。她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两滴血甩了过来,正落在她的鼻尖,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月谣。阴沉、冷毒再也藏不住,她低低地问,“是权力还不够大吗?是我对你还不好吗?为什么呀?”
这就像一个杀人的,反而十分委屈地问被害者——为什么呀?
月谣看着她。
她忽然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仰起一个极其痛苦的角度,“从你的野心膨胀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为了先王,为了晟儿,为了我那还没出世、就死去的孩子!我恨不能杀了你!”
月谣的瞳孔猛地一缩,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你都知道了……”那个孩子,还有她终身不孕的后果,是她最难以面对的愧疚,千方百计地隐瞒,却在如今这个毫无防备的时刻,被揭穿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