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去医院检查,也难保医院会保守他的个人隐私。若是有一个不该,杜鹃正好听到了蛛丝马迹,那自己的事,不就完全暴露在杜鹃眼皮子底下了吗?
他心慌得呼吸不顺畅,大口地使劲喘气,好像要把这里面的所有空气,都吸进自己的肺里。
担心自己喘气的声音,被杜鹃听到,他赶紧打开了花洒。
杜鹃之前应该用过卫生间的热水器,放出的水温度还挺高。
摸上去有些烫手,韦枷调小了些。雾气立刻弥漫了整个卫生间,那小小的窗口,根本是出不敷入,大部分水蒸气都留在卫生间里。
洗手台的镜子立刻变得模糊,韦枷的身体照在镜子里,只有个肉色的轮廓。
他恨不得这个澡能够洗得更久一些,洗发露和沐浴露弄混了他也不知道。
洗发水被他用来洗身子,而沐浴露被他拿出洗头。
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感觉自己要做些什么事,去挽回杜鹃与自己的感觉。
可是,这个想法他自己都感到心虚。
因为他现在成了一个,比房东方德淑老公还不如的玩意,他是个徒有其表的男人。
他作为人的功能是残缺的,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那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强留杜鹃陪自己?
但他想到杜鹃离开自己的后果,那是他不愿去想,也无法接受的事。
对不起。
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这话是对杜鹃说的,这是他的难言之隐。
原谅我的自私。
人都是自私的,有句话叫,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曹操也说过,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他用这些话渐渐说服了自己。
已经在里面洗了很久,韦枷把自己的头洗了三遍,身体洗了两遍,再不出去杜鹃应该有所怀疑了。
开门之后,卫生间的水蒸气喷涌而出,叫人想起了地狱硫磺弥漫的场景。
换作从前,韦枷一定会得意地想,那水蒸汽把自己哄托得跟个天上的神仙似的。
他磨磨蹭蹭地拿吹风机吹头,杜鹃已经换好床单,把枕头被单等重新放好。
她侧躺着手里拿着手机,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推送的新闻。
吹风机呼呼地吹,韦枷用的是最小的风。
他想把这个时间,再延长一些,最好杜鹃困了直接睡着。
可他那一头短发,即使用最小的风吹,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头发干了之后,他跟闷葫芦似地躺到床上。
杜鹃放下手机,突然开口说道:“今天下午你不在家,家里的水管竟然爆了。我不知道怎么修水管,水都快满出卫生间里,我试着找了对门的孟大哥。”
“其实我就打算试试,没想到孟大哥真的在家,他人真的挺好的。二话不说,就过来帮我把卫生间的水管修好了,不然我一个人在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孟大哥,今天下午来过我们家?”
韦枷突然感到了紧张,他怀疑那个“眼睛”派来监视自己,并且控鬼害自己的人,就是对门住着的孟高照。
他怀疑的理由很简单,孟高照对他一个陌生人,似乎有些好得不寻常。
他没有怀疑孟高照对杜鹃起色心是因为杜鹃夸孟高照人好,杜鹃在察觉人恶心的直觉上,天生要比他更加敏锐。
有次公交车上有个小偷,杜鹃悄悄地跟他说,她觉得那个人有些不对劲,后来那小偷行窃的时候,被他逮了个正着。他也不想逞那个英雄,只是杜鹃在旁边看着,他应该这样去做,给她一个光辉高大的男人形象。
杜鹃没有察觉韦枷的心事。
“对啊,他为了修水管,弄得衣服都湿了,用的还是他的材料,我说要给他材料费,他还坚持不收。”
杜鹃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对孟高照的赞美。
韦枷带着心事说道:“孟大哥人好,我们也不能占他便宜,明天见到他,我把材料钱给他。”
“我们的事,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别人?孟大哥,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也打扰他,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他。孟大哥可能嘴上不说,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介怀。”
杜鹃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着韦枷,眼里带着小许狡猾,就像只火红灵动的小狐狸。
韦枷借着翻身的功夫把头转到洁白的墙壁。
“我想过了,忍着对身体也不好,要不……要不……”
她越说声音越小,以她这样的个性,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非常胆大,越过了自己的底线。
可是,传来的却是均匀的呼吸声。
“哼!大猪蹄子!”
韦枷也清楚杜鹃是想叫他一起做夫妻之间的事,可是,他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睡着了觉把今晚糊弄过去。
可今后那么多日子,也不能总这么糊弄过去?
杜鹃一定会怀疑他,逼迫自己告诉她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