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呢,我会暗中观察。倒要看看谁会对你下毒手。”梅琳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希云明显不太相信她的表姐能完成这个任务。
“但是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怎么观察啊?”
“这肯定是家里人干的,当然能观察到!”
希云茫然地看着她。
“家里的人?谁会做这种事?”
“当然。你别忘了,我跟你住在一栋楼里。这东西是放在我包里的,而昨天这个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那里面还没有这东西呢。昨天是周末,不上学,所以说,一定是家里的某个人放了这张条子在里面……”
阿泰马上声明,“这事跟我没关系。”
“那会是谁?”
“一定是有机会把纸条放进我书包的人。我回头好好查一查。”梅琳说。
2.不速之客
阿泰发现章焱一直在偷看希云。这也难怪,今天的希云穿着白色西洋裙,看起来端庄又时髦,相比之下,梅琳的红旗袍就显得土气了。不过,幸运的是,今晚当选最土气奖的不是她,而是从南京来的姑婆。
阿泰看见姑婆时,不由地大吃一惊。他绝没有想到,父亲的姑姑竟然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郎。而且还非常漂亮,跟希云那种清纯无邪的女学生气质不同,姑婆自有一种令人遐想的风韵,就好像是那种小小年纪就嫁作人妇的女孩,虽然也年轻,虽然也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但她经历过的事还是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了痕迹。
不过,这姑婆的穿着真是不敢恭维。一对绣花布鞋上居然有两只鸳鸯,而那件大袖子短襟旗袍上,竟然还绣了两只松鹤。阿泰记得他祖母过去也有这么一件类似的短襟旗袍,那是祖母七十大寿时专门请人定做的,她说以后要穿着它进棺材,后来,那件衣服真的跟她一起入了土。可现在,年轻姑婆的身上居然穿着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寿衣”,真叫人啼笑皆非。她是不懂打扮还是没别的衣服穿?
姑婆发现他在打量她,朝他礼貌地笑了笑。不知道她是否看出来,他正在评判她的穿着,不过看她如此泰然自若,他忽然想到,她会不会是在故意扮老?
“您在南京开当铺?”梅琳开始跟姑婆搭讪。今天,她对姑婆的好奇远远盖过了她对未婚夫章焱的关注。
“当铺是我父亲开的,现在转手了。”姑婆答道。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不过看得出来,她很高兴有人跟她说话。
“姑姑,你说话好像没有南京口音。”父亲的小老婆,他的二妈王银娣开腔了。
她跟梅琳一样,自从看见姑婆后,就把什么都忘了,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这位年轻的长辈。
“那是因为她父亲一直在跟她说上海话。她母亲也是上海人。——对不对,姑姑?”父亲问道。
姑婆笑着点头,“我母亲十三岁才去的南京。”
“都是上海人,为什么会去南京开当铺?”梅琳又接过了之前的话茬。
姑婆好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父亲笑道:“梅琳,要说清楚这些,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别问那么多了,让姑婆好好吃饭——子安怎么还没回来?”
最后那句父亲问的是他大姑。
大姑夏春荣抬眼瞄了一眼餐厅角落的落地大钟。现在是晚上七点过一点。
“你给他打过电话吗?”父亲又问。
大姑有些烦躁,她站起身:“谁知道啊!可能是公司事情多吧。我再去打个电话问一下,有什么破事!磨蹭到现在!真是的!”
大姑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饭厅。
“我们别管她,来……”
父亲举起了酒杯。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举起了酒杯。
“来,祝大家身体健康!诸事顺利!”父亲高声道。
所有人都大声回应:“身体健康!诸事顺利!”
二妈王银娣放下酒杯后,再问姑婆:“姑姑,你今年几岁?我看你好像跟梅琳希云她们差不多大。”
“虚岁二十一。”
“好年轻。让我们叫你姑姑,我觉得好别扭!”二妈笑道,“可以叫你名字吗?”
“银娣!”母亲喝道。
二妈吐吐舌头。
“姐姐,你叫她姑姑不觉得别扭?”
母亲白了二妈一眼:“没规矩!”
“姑姑,那你有没有定过亲?”二妈笑着地问。
姑婆露出尴尬的神情,摇摇头。
“哎哟,老爷,”二妈嚷开了,“看来除了梅琳和希云,你又有一个人要操心了!”
有时候,他觉得二妈的智商还不如梅琳。这也难怪,王家原来是开烟纸店的,她没上过学。当初母亲偶然路过那家店,替父亲买了包烟。银娣一身小短袄,笑眯眯地坐在柜台里面,母亲一眼就看上了她。随即就跟父亲商量讨她回来做妾。
有个年轻貌美又丰满的小妾谁会不喜欢?父亲当然求之不得。一个月后,王银娣就进了门。那时候,她十八岁,唯一会写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阿泰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亲自把一个小妾迎进门。都说女人爱吃醋,可这一点在母亲身上,他半点也没看见。为此,大姑不知当面讥讽过母亲几次。
“还是银娣细心,”父亲笑道,“如果姑姑不介意,我也帮姑姑留意一下?”每次银娣说了什么傻话,父亲不是听之任之,就是推波助澜。
姑婆只是微笑,“我想还是先等安定下来再说。”
“听说你还有个哥哥?”二妈又问。
姑婆哥哥的房间被安排在楼上。听芳姑说,这位大少爷进屋没多久,就出门溜达去了。眼下也不知道他逛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