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师妹,你怎么不开门啊?”怀镜站在外面叫门,他跑到窗户旁,用力推着窗户。
怀镜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窗子,忽然,他明白过来,青衣师妹竟在门窗上设下了他人解不开的封印!
封印都用上了,她到底伤的有多重?
可有一点怀镜却没想明白,他只看得到血,而青衣师妹身上的伤口在哪里呢?
“青衣师妹?”怀镜不死心的继续向里面喊,络青衣听着厌烦,便只好打开一扇窗户,露出怀镜那张清秀的脸来。
眼前的窗户被突然打开,怀镜惊喜的看向坐在软榻里的络青衣,喊道:“青衣师妹。”
“叫一次就够了,我又不是听不见。”络青衣随手从矮桌上抓起一个橘子掷给怀镜,怀镜拿着橘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嘿嘿笑着,“可是你一直都不应我,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昏倒,不就是流点血吗?
络青衣翻了个白眼,女人啊,还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没胃口?要不要我出去给你买点?”
“不用。”络青衣摆摆手,拒绝道:“我饿了就会让花汣拿食物来,你不必担心,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炎狱。”
明天一早,有多早?
怀镜摸了摸鼻子,还是不太放心,“你今天流了太多的血,我怕滟芳华医术不精,你不吃东西怎么行?你是不是喜欢吃蟹皇粥?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
络青衣深吸一口凉气,不提今天这茬她还不想和怀镜算账,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连月事都不知道是什么!她真的要给跪了。
“滟芳华的医术比我高,你说他医术不精?”络青衣冷嗤,在人家的地盘说话就不能带把门的吗?万一让滟芳华听见怎么办?
“我觉得他没用心给你治,反正我不信任他。”怀镜撇嘴,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滟芳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络青衣嘴角狠抽,果然还是让滟芳华听见了!她转移视线,直接掰开一瓣橘子丢进嘴里,然后重新关上窗户,不再搭理无妙。
“青衣师妹……”怀镜想说的话没有说完,他大力拍着窗框,但坐在软榻上的络青衣却装作充耳不闻,同时轻轻的哼了一声。
花汣就坐在络青衣身边,她笑着掩唇,缓缓道:“青姑娘,我看怀镜他是太关心你了,正所谓关心则乱,我估计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来月事。”
络青衣反手丢给花汣一个橘子,花汣伸出双手去接,还没拿稳,就听络青衣道:“他连女人的月事都不懂,还会关心人?不过……”
络青衣眉眼一弯,不怀好意地说:“如果把他丢进醉璃苑让我哥哥调教个几日,保准会比现在会关心人。”
花汣笑着摇头,“醉璃苑那种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怀镜好歹是个正常男人,要是把他丢进醉璃苑,他还不得跟青姑娘翻脸?”
怀镜正常吗?
络青衣哼道:“他敢翻脸我就敢收拾他!”
络青衣咬牙切齿的模样令花汣噤声,说翻脸也不过是玩笑话,关键是怀镜在某些方面太白痴了,以至于络青衣在面对滟芳华时直接抬不起头!
想必花汣也清楚络青衣和怀镜之间的关系,自从络青衣与墨彧轩对立,络青衣的身份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消息还没有传遍天下,仍然有许多人还不知道。
花汣掰开橘子皮,扒开橘子瓣送进嘴里,甘甜的汁液流入喉间,她抬眼看着络青衣,过了半晌,终于开口:“青姑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希望上次的事情你能原谅我?明日你离开,可不可以还让我跟在你身边?”
络青衣挑了挑眉,她放下橘子,眯着眼睛道:“你说的是我揭穿你和滟芳华互通书信的那件事?那件事怎么了?我说出来是想让你认清你现如今的主子是谁,可是你倒好,转眼间就给我跑没影了。”
“我……。”花汣羞愧的咬着唇,小声道:“我跑是因为我怕你怀疑我是尊上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其实尊上只想知道你的近况如何,除此外,他从未问过别的事情,而且我觉得尊上他真的很关心你!自从那件事被你发现后,我觉得没脸在你身边再待下去,也就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偷跑回来了。”
络青睐了花汣一眼,她勾唇笑笑,要说花汣这个小姑娘还算是不错,即便花汣多番告知滟芳华关于她的近况,她也没有要赶花汣离开的念头。
只是花汣这姑娘太不稳重,只希望经过这事后花汣能够清楚,滟芳华既然让花汣跟自己离开炎狱,就说明花汣的主子只能是她!
窗户被关,怀镜悻悻的转身,他刚抬头,却不小心撞在了滟芳华身上,他连忙后退几步,诧异地问:“滟芳华,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说我医术不精的时候。”
怀镜一怔,随后咧嘴笑开,“我那是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要不是青衣师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也不能使计激她,你瞧瞧,她现在乖乖休息了吧?”
“可我却听到了她在里面和花汣说话。”滟芳华没给怀镜面子,使得怀镜当即脸色爆红。
怀镜扯唇后退,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话锋突转,“天色已晚,你不待在房间里休息,是想来看青衣师妹?”
滟芳华点头,“明日一早你们就离开了,我来看看她还有什么需要。”
说话间,一缕奇异的香气传入怀镜的鼻尖,怀镜闻不惯这种味道,便捂住鼻子,闷声道:“师妹在门窗上设了封印,如果你想见她,得先打开封印才行。”
封印?滟芳华眸子一动,他清润的笑了笑,随后念出一句术法,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封印。
刹那间门窗大敞,朱红色锦袍曳地,滟芳华抬脚,缓步走进屋子。
怀镜诧异,他琢磨了好半天都没想出破解这道封印的办法,可凌圣初只念了一句话就解开了,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封印被迫时,络青衣正在与花汣谈话,她忽然闭上嘴,嘴角一点点抿起,眉头微拧,道:“你破了我新研究出来的封印?”
新研究的吗?
滟芳华神色寡淡,他淡笑着回:“是我破的,不过,丫头,我来并不是与你谈论封印的事情,而是想问问你明天回雪月可还需要什么东西,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叫人去给你准备。”
“不需要了,也没那么麻烦,炎狱与京都的距离没有你想的那么远。”络青衣回答的委婉,实则就是不想在欠滟芳华人情,在欠就真的还不清了。
“我一直觉得魔界的传送阵比昆仑镜更快些,要不我送你们一程?”
络青衣笑了笑,低下头道:“你是怕日后我们不能相见吗?芳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你叫我什么?”听到那两个字,滟芳华的神色微变,他还以为络青衣这辈子都不肯再给他一个称呼。
“芳华。”络青衣如了滟芳华的愿,又唤了一声。
她向来都知道滟芳华是真的对她好,以前是无极莲,现在是石楠草,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滟芳华会毫不吝啬的拿出来。
只是滟芳华也利用了她,如果滟芳华不是魔妖兽,两人的关系总不会是现在这般尴尬。
滟芳华温润轻笑,眉间朱砂透着粉嫩的色泽,芳华,世人不知,他本应是荣华,当初为了靠近络青衣才扮作花魁自取其名滟芳华。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叫他芳华,但络青衣还是第一次这般唤他。
“既然没有,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滟芳华对络青衣微笑,他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我也不打扰你了,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师妹,早点睡啊。”怀镜像是后知后觉般追着滟芳华跑了出去,他是不是应该打听打听滟芳华和络青衣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呢?好像……很不简单哦!
花汣见他们都离开了,便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橘子皮,道:“青姑娘,你早些安歇,我先出去守着,有什么事情你唤我一声就好。”
“不用守着了,你去睡吧,免得明天起晚延误了行程。”
花汣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延误行程?这么说络青衣是要带她回去的!
花汣惊喜的看着络青衣,恭敬的行了一礼,高兴道:“那我去了,多谢青姑娘。”
络青衣摆了摆手,花汣欠身退下,她走时顺便将房门带上,随后,屋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小腹时不时的会传来些许疼痛,络青衣揉按着腹部,向后靠着软榻,眸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
第二日,络青衣离开前与滟芳华打了招呼,但是她没让滟芳华相送,于是,滟芳华站在最高的吊桥锁链上望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
一袭朱红色绣金长袍随风轻扬,滟芳华缓缓转身,凉风带着寒意向他袭来,他紧抓着胸口,绝美的容色上这才显露出几分痛苦。
不到半个时辰络青衣等人就回到了轩王府,她让花汣领着郑文曜先熟悉熟悉轩王府内外,自己便带着怀镜急急忙忙奔向凌圣初的房间。
“姐,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无妙很听络青衣的话,这两天他坚守阵地没离开过一步。
但络青衣回来,却让他跑出了院子,他飞扑而上,直接把络青衣抱了个满怀。
“怎么样,石楠草拿到了吗?”闻到熟悉的清香,无妙在络青衣耳边笑着开口。
“拿到了。”络青衣点头,她退出无妙的怀抱,快步向院子里面走去,边走边问道:“这两日明月寒是不是来过?”
“是啊!小爷还和他大打了一架!”无妙噘嘴,他想到自己和明月寒动武时的场景,不由得炫耀,“姐,你知道吗?明月寒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为什么和他打架,难道他没有表明来意?”
“他说了。”无妙哼唧了声,“但是小爷不信!他说自己是给凌圣初送药来的,可是他和墨彧轩一伙的啊,谁知道他是不是奉那混蛋的命令前来暗杀凌圣初的。”
“那后来又是谁把药给凌圣初服下的?”
“姐,原来你都知道啊?”无妙睁大眼睛,络青衣既然知道还问得这么详细,他看那个明月寒很不顺眼啊!
络青衣瞥了眼无妙,而后,走进院子,推开房门,道:“媚儿相信明月寒,所以应该是她给凌圣初服下那颗药的吧?”
“可不就是她么!”无妙小声嘀咕,他跟在络青衣身后走进房间,媚香听见开门声,她停止喂药的冻住,端着药碗转身,才发现来人是络青衣。
“青衣,你回来了!”媚香急忙将药碗放在桌上,她抓住络青衣的手,急切地问着:“滟芳华有没有为难你?这一趟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都没有。”络青衣拿出石楠草在媚香眼前晃了晃,她勾唇笑道:“若说危险,不知道明月寒算不算?不过明月寒现在已经回了魔界。他给凌圣初的那粒丹药的确可以延续凌圣初的生命,我现在回房炼制九转还魂丹,凌圣初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媚儿,我现在还要交代你们一件事儿,绝对不能让陌生人靠近我的房间,一天之内,就算是你们也不能打扰我。”她必须将丹药炼成极品,想想就头疼啊!
“你放心,我会亲自守着你,坚决不让他人靠近半步。”媚香坚定的保证却换来络青衣一声轻笑,“你还怀着身孕,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有无妙和怀镜守着就行了!你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
虽说媚香体内的活跃因子在躁动,但为了孩子,她也只能点头。
媚香视线淡扫,见门口竟然走来了从未见过的男人,她惊讶的指着他,问道:“青衣,那人是谁?”
“他啊。”络青衣拖长了音调,缓缓道:“他是我从风境学院要来的一名学生,我瞧他资质不错便让他加入我镜白门。”
“镜白门?”媚香疑惑,那是什么?
“镜白门是玄机门的附属机构,我把镜白门的权利交给清流和怀镜,就是让他们去招揽与魔界相抗的人才。而且明月寒的出现,代表着墨彧轩已经在和我们示威了!”
示威?媚香还在思考着络青衣的话,却听郑文曜先开口:“我叫郑文曜,来自风境学院,想必夫人就是凌公子的妻子媚香了?”
在没来到京都之前,郑文曜多少都对凌圣初的事情有所耳闻,此时,他看见凌圣初双眸紧闭就像是失去生机般躺在床上,心里不免震惊。
想他凌圣初身为天下第一公子,人界守护者,最后竟会被人伤的这么严重!
媚香应了一声,她对郑文曜笑笑,就走回床榻旁继续喂凌圣初吃药。
络青衣看在床前,看了凌圣初半晌,便回到房间唤出神农鼎。
神农鼎在半空翻飞了几圈,奶声奶气地道:“络青衣,你上次不是说是最后一次拿我炼丹了吗?你这女人怎么还说话不算话?”
络青衣轻咳,找理由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情况不同嘛!这回情况紧急,凌圣初还躺在床上,我就炼制一粒九转还魂丹可好?”
“不好!”神农鼎果断拒绝,它哼了一声,随后绿色的光芒大作,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时,玉竹和沐羽也从空间里飞出来,两人分别扑进络青衣怀里,络青衣一手抱一个,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劝说的如何?”
“自然是成功了。”玉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她指着七绝琴道:“刚才小七答应我说一定会劝小绿同意的。”
小绿是玉竹给神农鼎起的称号,他们平时在空间里玩的不错,所以玉竹说话七绝琴多少都会听两句,而他们之中,也就只有良姜依旧那般冷酷不爱搭理人的模样。
络青衣小心翼翼的捧着无水放在桌上,沐羽趴在她膝盖上,眨着灿金色的竖瞳,伸出手就想去触摸无水开出的花朵。
“别动。”络青衣及时叫住沐羽,她抱住沐羽,声音一沉,“以前凌圣初说过,无水开出的花是一种胭脂原料,不能用手去触碰,因为无水开出的花有毒。”
“喔。”沐羽软糯糯的应道,“主人放心,小沐沐不碰了。”
一声小沐沐都快融化了络青衣的心,她瞧沐羽可爱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随后听他道:“主人,你都好久没找小沐沐玩了,无妙哥哥也好久没给小沐沐吃糖葫芦了,要不你今天陪小沐沐玩会好不好?”
络青衣摸了摸他的头发,沉声道:“你凌哥哥重伤,只有等我能炼制出极品的九转还魂丹后我再陪你玩,行吗?”
沐羽嘟着小嘴,拽着络青衣的衣摆,心里虽然不愿,可还是大方的开口:“那好吧,主人,你救了凌哥哥后一定要记得陪小沐沐玩啊。”
络青衣亲了沐羽一下,突然听见玉竹的叫唤,她立即转头看去,却发现劝说神农鼎的七绝琴和玲珑塔好像是失败了,不管他们说什么,神农鼎都不肯听。
这时,神农鼎陡然一转,绿色的光芒亮得几乎刺眼。
络青衣抬袖遮挡,可神农鼎竟然趁着这个空档飞出了房间。
络青衣眼角抽搐,讨厌低级药味的神农鼎竟然就这样逃了?!
玲珑塔和七绝琴像是有意识的看了络青衣一眼,知道自己的任务没完成,于是它们也没飞回络青衣的空间,而是追随神农鼎的影子飞出去了。
它们也逃了?!
络青衣磨牙,她并不担心它们会不会回来的问题,她担心的是,神农鼎不在,她要怎么炼制九转还魂丹啊!
这三件神器与她相处的时间较长,自然不会逃的太远,但不管远不远,她都没办法抓住它们,况且神农鼎的作用非同一般,难道她真要用普通的炼丹炉炼制九转还魂丹吗?
这样的话丹炉爆炸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她要挑战极品的九转还魂丹!
玉竹见神器飞走,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青衣主人,神器都跑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络青衣摊手,她把以前常用的那个丹炉从空间里拿了出来。响指一打,一簇神农心火刚要飞到丹炉下方,却又被络青衣收了回来。
不能用神农心火,神农心火必须要用在神农鼎上,如果是普通丹炉,估计会承受不住心火的特殊温度而导致炸裂。
“玉竹,你和沐羽良姜天南星出去待会儿。”络青衣把良姜和天南星从空间里叫了出来,她现在只有这个普通的丹炉可以用,真的是不能大意,如果他们都在,一定会影响她发挥的。
“好哒,那我们去玩喽。”玉竹牵着沐羽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玉竹背后,可玉竹无知无觉。
良姜抿了抿唇,他冷冷的收回视线,虽然心里不舒坦,却不在人前表露出来。
络青衣也没注意到他们的情况,她先是将无水叶放进渐渐升温的丹炉内,然后留下无水的根茎,再放回土壤里种植。
她又拿出一片石楠草,待无水叶消融于丹水之内,才将石楠草投入丹炉中。
络青衣凝聚心神,她以精神力控制着丹火缓缓抬升温度,约摸过了半刻,她才将炉盖盖上。
听着丹炉内鼓动的声音,络青衣的心里发慌,她不止一次查探丹药融合的情况,但都没发现任何异样。
又过了半刻,络青衣取出天灵水倒进丹炉内,天灵水与丹水融合后爆出了一个不小的水花,络青衣急忙拿起炉盖挡在身前,随后探出头,向丹炉里面看去。
丹炉里的丹水正在蒸腾,随着火候的加大,滚烫的丹水开始渐渐挥发,无水叶和石楠草在丹火的温度下融合成一个浅黄色的圆球,络青衣仔细的看了会儿,发现那圆球的脉络十分清晰,并不断吸纳仅剩的丹水,浅黄色褪去后,露出一层金色的表皮。
丹药就快炼制完成了,络青衣调小丹火,盖上炉盖,可就在她盖上炉盖的那刻,金色丹药突然砰的一声炸裂,丹炉碎片顿时向四周迸飞,幸好络青衣闪得快,才不至于被碎片划伤。
丹炉炸裂的威力不小,站在外面的无妙和怀镜都能感觉到地面明显的颤抖,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间。
玉竹和沐羽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纷纷从外面跑了进来。
“姐,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样?”无妙猛地冲来,却被大股扑面而来的浓烟熏得倒退数步,这股浓烟强烈到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丹炉爆炸,你小心别踩到碎片,免得割伤了脚。”
络青衣倚着被熏黑的墙壁,在丹炉炸裂的那一刻她就在身边设下了一道保护层,等无妙冲过来的时候,她打开透明的保护层,一把将无妙拽到墙角。
浓浓的烟雾在房间里弥漫,无妙重重的咳嗽着,络青衣运起控风之术吹散了房间所有的烟雾,等烟尘消散,络青衣才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变成了什么样。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止有无妙,还有怀镜,两人脸上被浓烟熏出了几块黑色的灰,无妙想要擦干净,可却越擦越多。
络青衣拿出锦帕擦掉他脸上的灰,片刻,她收了帕子,道:“这里已经不能待了,我会找人把这间屋子重新刷白一遍,有话我们去隔壁说吧。”
络青衣环视屋内,发现大多数摆件都被覆盖了一层灰尘,她叹着气抬步走了出去。
络青衣站在门口,她把沐羽和玉竹拦下,道:“我没事,你们先去玩会儿,待会我在叫你们过来。”
真的没事?玉竹的眼珠提溜一转,噘了噘嘴,抓着沐羽的手向外面跑去。
良姜站在远处,那双孤冷的眼眸再次落在玉竹的手上,他神色微动,指尖弹出一缕寒风,迫使玉竹松开了沐羽的手。
几人站在隔壁房间内,无妙的双手搭在络青衣的肩膀上,沉声道:“姐,九转还魂丹炼制失败了?”
“嗯。”络青衣点头,她抿了抿唇,道:“是我没控制好丹火的温度才导致丹炉突然炸裂,无水叶已经用尽,新的无水必须在两个月后才能长出来。”
时间急迫,凌圣初绝对拖不到两个月后!但她已经毁了唯一的一片无水叶,光有石楠草,又有什么用?
络青衣有些自责,虽然她没说出来,但无妙还是发现了。
无妙的心里同样不好受,他拍了拍络青衣的肩膀,从空间里拿出那颗舍不得用的中品九转还魂丹,“姐,这颗九转还魂丹是你曾经给我的,你说你把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那么我现在把它转送给你,兴许它会对你有用。”
络青衣的眸光落在那颗九转还魂丹上,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她捏着丹药开口:“凌圣初面临危急,我就不和你矫情了!如果有神农鼎,兴许还可以提升这颗九转还魂丹的品阶,这颗丹药我拿走了,另外,我要给滟芳华传信。”
络青衣走到书桌前先研磨墨汁,接着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行小字。
无妙凑近看了看,撇嘴道:“你写信求助于他?”
“嗯,如果我失败了,他手里的九转还魂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信很快写好,络青衣将信纸拿给怀镜,怀镜接过,他看了眼,然后找鸽子寄去了炎狱。
眼见信鸽飞走,络青衣托腮坐在桌边,她把九转还魂丹收进空间里,便在无妙诧异的声音中回神,“姐,你现在不去炼制丹药?”
络青衣舔唇,手指半弯,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森笑道:“现如今我必须用神农鼎炼制才能多几分胜算!可是神农鼎刚才飞了,我在想用什么办法能让它回来。”
无妙倍感无力,神农鼎飞了啊……这个女人平时没少虐待它吧?
说让神农鼎飞回来不过是她随便找的理由,只要神农心火不走,神农鼎就不会玩的太过分。
所以她是在等滟芳华的回复,那颗极品九转还魂丹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信鸽传到炎狱的速度不快,可滟芳华有海东青,所以她相信自己应该等不了太久。
媚香听说了络青衣丹炉爆炸,她急忙向这里走来,络青衣余光一瞥,见媚香形色匆忙,立马站起身,等着她进来。
“媚儿,你怎么来了?”络青衣让媚香坐下,媚香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扶着桌子落座,她打量着络青衣,眼中满是惊忧。
“我听说丹炉炸裂,你没伤到吧?”
“没有,我及时躲开了。”络青衣叹气,“就是可惜了那株无水叶,我现在在等滟芳华的回信,他手里还有一颗极品九转还魂丹。”
“你没事就万幸了,别自责,我相信会有办法的,我和你一起等,左右圣初那里有墨盵嘢派来的御医在照看。”媚香就坐在这里跟着络青衣一起登,直到天色将暗,无妙猛然扫到一抹红色身影。
一袭红袍在暗夜中极为显眼,无妙腾地站起身,他指着那抹身影,道:“滟芳华!他亲自来了!”
络青衣向外看去,透过敞开的窗户,她看见滟芳华施施然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到达她面前。
奇异而独特的香气飘入鼻端,络青衣定定的看着站在身前的人,突然想到上午她还说以后有的是相见的机会,结果到了晚上滟芳华就来了。
“丫头。”
络青衣回神,“芳华,你怎么亲自来了?”
滟芳华摇头苦笑,他道:“我看你信笺所说,便想来亲自跟你说明,原先我这里的确有一颗极品九转还魂丹,但当你说需要时,我才发现那颗丹药竟然不见了。”
“不见了?”
“对。”滟芳华点点头,“我估计应是被南楼拿走了,此事关乎于凌圣初的性命,我怕海东青误事,便亲自走这一趟。”
被南楼拿走了?
络青衣眯了眯眼睛,就听滟芳华又道:“先前我在魔界的时候南楼就曾问我九转还魂丹的事情,他想要丹药应是想去救络如音,但当时我已告诉他,九转还魂丹是救不回与天地立誓之人的,可能是他不死心吧,所以才会趁我不备之时拿走了丹药。”
络青衣的眸光沉如水,南楼明知道凌圣初重伤需要九转还魂丹,为什么还会在这种节骨眼上作乱?
如果说,南楼拿走丹药只为了救络如音,那她一点也不信!南楼又不是傻子,滟芳华说的话没错,南楼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这种做法,更像是要把他们逼入绝境一般。
络青衣觉得,这或许是墨彧轩给南楼下的命令,南楼之所以拿走丹药,应该是墨彧轩给她的挑战!
如此想着,络青衣心绪有些难平,她紧抿着唇角,转身向外走去。
“姐,你去哪里啊?”无妙追着络青衣跑出去,可络青衣却站在门口停下了,他急忙刹住脚步,险些就撞上了门框。
“姐,你要干嘛啊?”
络青衣冷笑,“神农心火告诉我神农鼎就在院子里,既然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必须赶在他布下一场戏前救醒凌圣初!”
墨彧轩,一定还有动作!
“因为救治凌圣初紧要,所以,神农鼎,我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机会只有三秒,如果三秒后你不肯出来,我就会把你送去魔界,让你在他的手里被炼化成魔器。”
“这句话真的管用么?”无妙疑惑,炼化成魔器?难道神农鼎还怕墨彧轩不成?
络青衣勾唇,她没有回答无妙,也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开口:“一!”
音落,墙根下的草丛发出细微的动静,络青衣唇畔一扬,抬步走去。
二字还没说,藏在草丛里的神器突然冒着光亮飞出,它在络青衣眼前不断转动,像是要告诉络青衣神农鼎藏身的具体方位。
七绝琴的意思是说神农鼎藏在那棵树上?
络青衣眸光一转,眸底流动着浅淡的笑意,神农鼎还真是会找地方啊!
“二!”她特意延缓了时间,可惜这一声没有叫出神农鼎,却迫使藏在房顶上的玲珑塔飞回了空间。
络青衣转步走向大树,她站在树下,还没开口,繁密的树枝就开始哗哗的颤抖。
落叶随风飘下,络青衣半仰起头,就见神农鼎以俯冲之势陡然从半空下坠,那架势倒像是要将络青衣的脑袋砸出一个花。
“姐!快跑啊!”无妙看见络青衣还站在树下,他面色一变,心立即提起,指着神农鼎低吼道:“神农鼎,你要造反吗!”
就在无妙的声音落下后,神农鼎立即停止了下坠的势头,他悬在络青衣头顶,鼎身发出嗡嗡的声音。
“咦?他叫你跑,你为什么不跑?”
神农鼎身边的绿光倏然消失,它绕到络青衣眼前,好像在端看她未改的神色。
络青衣扳着两掌,她握住神农鼎两边的铜绿铁环,声音中充满了自信,“我为什么要躲?神农鼎,我知道你不会真的那么做。三秒时间早过,你是想成为魔器,还是想救凌圣初?”
当然是救凌圣初!
神农鼎嗖的一下飞进房间,它稳稳的落在地上,鼎盖从上飞起,以实际行动向络青衣表明态度。
无妙咋舌,他看着络青衣走进房间,便跟着滟芳华怀镜媚香站在房外等待。
络青衣拿出那粒中品的九转还魂丹放进神农鼎里面,接着催动神农心火开始升温。
这回她可不敢大意了,就算身为极品炼丹师的滟芳华在外面也没什么用,因为滟芳华不能操控神农鼎,所以她必须炼制成功!
神农鼎炼制丹药的速度很快,可络青衣却迟迟不敢掀开鼎盖,她害怕掀开鼎盖后看到的是一堆金色的碎屑,之前她在炼制九转还魂丹时就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师妹,凌圣初吐血了!”蓦地,怀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络青衣现下大惊,立马拉开房门,面色凝重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守在凌圣初床前的御医前来报,媚香,无妙和滟芳华都过去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有滟芳华在,凌圣初能够转危为安。”络青衣面上的沉色缓缓褪去,她神思不定的走回屋里,怀镜也跟着走了进来。
“成功了吗?”怀镜指着地上的神农鼎,不解的瞧着络青衣此时的神色。
络青衣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揭开鼎盖,一大股药香扑鼻,她深吸了口气,便见九转还魂丹的颜色多少有些改变。
可结果还是让络青衣失望了。
“提高了一个品阶,这是上品九转还魂丹,但只有炼制出极品的九转还魂丹,凌圣初才有救。”
络青衣神色黯然,她拿起那颗九转还魂丹,眉头紧皱。
怀镜也沉默下来,提升至极品丹药谈何容易?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这颗九转还魂丹是断然不能在经过一次炼制了。
“想要炼制出极品的九转还魂丹还不容易吗?你虽然不是极品炼丹师,可你身负玄机之力,而且体内的血早已经过善沢的净化,只要你将自己的血滴在丹药上,再把丹药融合了雪灵水放进来,一刻钟后它就会由上品提升到极品的品阶。”
谁在说话?
络青衣下意识的看向怀镜,“你说的?”
“没啊。”怀镜也诧异,他摊手,“我也听见了,他说要用到你的血……”
顿时,两人均看向神农鼎,神农鼎傲娇的冷哼,“看什么?就是我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的时候它没想说,要不是看络青衣这么可怜,他才不打算将这个方法托盘而出呢!
络青衣细想,“我记得无妙的空间里有雪灵水,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络青衣快速跑到凌圣初的房间,一把就将无妙揪了出来。
“雪灵水呢?”络青衣开口便问。
无妙不解的挠头,“什么水?”
“有疗伤奇效的雪灵水,当初穆濂空间里的东西我都拿给你了,其中就有一瓶雪灵水,难道你忘了?”
经络青衣提点,无妙终于想了起来,他在空间里翻了又翻,找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问:“是这个吗?”
“是。”络青衣拿着雪灵水飞奔而回,等她在出来的时候,极品九转还魂丹终于炼制成功了!
络青衣拿着炼制好的九转还魂丹来到凌圣初房间,凌圣初吐过一次血后变得更为虚弱,络青衣走近床榻,便见凌圣初面色苍白到仿佛失去生机一样。
媚香听见较为沉重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去,眼眶红的好似刚哭过,“青衣,圣初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滟芳华刚走,他给圣初寻草药去了。”
络青衣拿出九转还魂丹,若有人细看,也会发现她的面色不亚于苍白如纸的凌圣初。
“媚儿,给凌圣初服下。”
“九转还魂丹?”媚香惊讶的看着她,“你炼制成功了?”
“嗯。”络青衣笑着点头,“别在耽误时间了,给凌圣初服下,我出去给他调休养的药方。”
“好。”媚香接过丹药,她感激的对络青衣笑了笑,扶起凌圣初给他喂下丹药。
络青衣从里间走出,无妙立马迎上来,他扶住络青衣,担心道:“姐,你刚才放了那么多血,现在身体难不难受?”
“还好。”络青衣掩唇轻咳,放血过后,小腹抽疼,她才想到自己来了月事,现在疼痛难当,怕是止疼药对她来说都不管用。
络青衣强撑着精神开完药方,笔刚放下,就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她扶住桌角,可身子却是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姐!”无妙见络青衣倒下,他急忙奔到络青衣身边将她抱起,等他走出房间时,守在外面的怀镜也不由得面色大变,“师妹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写完药方就昏过去了,滟芳华呢?快叫他回来给我姐看看。”无妙心急如焚的抱着络青衣飞回房间,收到怀镜消息的滟芳华急急忙忙往回赶,结果却是使得络青衣再一次在滟芳华面前抬不起头来。
“好弟弟,你就不准备和我说点什么?”清醒过来的络青衣盘着双腿坐在软塌上,她咬了口脆甜的苹果,发出清脆的咯吱一声。
无妙浑身打了个激灵,他讨好地对络青衣笑道:“姐,我抱你的时候见你裤子上的血吓了我一跳,当时吧我太心急了也就没细想,而且滟芳华答应我了,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呵呵。”络青衣送他一记冷笑,“我的好弟弟,凌圣初是没说出去,可你来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整个府邸的人都知道我昏倒的原因呢?”
无妙脸色一黑,没敢回答。
一个时辰前
“滟芳华,你说什么?”无妙的声音不小,立刻引来了府里的其他人。
滟芳华面色寡淡的看了无妙,他缓缓收回手,低声道:“丫头的身体没有大碍,因为月事,她才会痛的昏过去,多喝两剂补气补血的汤药便会好了。”
无妙嗓音拔高,声音还是第一次这么洪亮,“你说我姐是因为月事才昏倒的,那为什么怀镜会说她受伤?而且怀镜说你根本就没用心给她医治!”
滟芳华无奈的摇头,他叹着气向外面走,任由无妙在身后喊了数声也不回应。
意识回笼,无妙瘪着嘴,他承认这件事是他没控制好音量才传出去的,那时他的确没想那么多,谁让怀镜好死不死的说这个女人流了多少多少血呢!
在络青衣昏迷时,花汣就已经给她换好了衣物,而在刚才,媚香来说凌圣初醒了,接着就告诉她现在整个轩王府的人都知道了这件糗事,络青衣当真是觉得自己没脸面出门了。
“怀镜没见过女人来红,难道你也没见过吗?这几年你在外面都白混了?”络青衣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无妙身上,这个小子是真的很欠揍啊!
无妙低着头不说话,他愧疚的抠着手指,耳根悄然爬起一抹红晕,显然他也觉得那种场面过于难堪。
怀镜站在一边早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是这里面最尴尬的一个人,身为男人,他竟然不知道女人月事是怎么回事,太丢人了!关键是师傅以前没告诉过他,学院里那些学妹他又不关心,从而导致了他还以为络青衣是受伤了。
“扶我下去!”络青衣的声音中掺杂着火气,无妙立马扶着络青衣穿好靴子,他自知理亏,并不敢和络青衣顶嘴。
络青衣瞪了无妙一眼,“傻愣着干嘛呀?我要去看凌圣初。”
“哦。”无妙赶紧带着络青衣去了凌圣初的房间,凌圣初见络青衣是被扶着来的,他挑了挑眉,清淡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戏谑,关于络青衣来红晕倒的事情同样也传进了他的耳朵。
“青衣,你怎么不好好躺着?滟芳华说你近来不能操劳,这么快就从床上下来了?”
络青衣对媚香笑笑,不以为然的开口:“我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而且也想看看凌圣初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开的药他都按时吃了没?”
“按时吃了。”媚香点头,她让络青衣坐下,无妙却悄悄退居到门外,自觉离开络青衣的视线。
“诶,你别进去!”无妙拽住想要往里面走的怀镜,怀镜脚步一停,偏头道:“拽着我干嘛?我想看看凌圣初的情况。”
“看什么啊?”无妙声音一低,“现在我姐看见咱俩就来气,你能不能不在她眼前晃悠?等她气消了你再去看,走走走,先和小爷出去喝酒去!”
“喝酒?”怀镜有些抗拒,现在还不是喝酒的时候,万一喝酒误事责任谁担?
可无妙却不容他拒绝,“二十年的屠苏啊!怀镜,我记得你挺能喝的啊!可别让小爷我看不起你啊!我知道这里有家酒楼味道特醇,你肯定也想尝尝!”
接着,无妙不由分说的直接拉着怀镜走出了轩王府。
——
凌圣初靠在床头,膝上盖着一张薄被,他转头看着络青衣,淡声道:“你成立镜白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么?”
啧啧,络青衣挑眉,凌圣初刚醒就想还情啊,“除了这句话,你就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
好像凌圣初从醒过来到现在还没和她说过一个谢字。
“没有。”
冷淡的回答在络青衣的意料之内,她见凌圣初神色清淡,也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说到帮助,她还真的很需要。
“镜白门成立之初实力太弱,我不想动用玄机门,便想借用你手中势力招揽天下贤能之才。”
借用他手中的势力吗?
凌圣初淡淡一笑,他平静的问道:“借我之势,招揽人才。络青衣,你怎么能这般笃定我手里就会有你要的那股势力?”
因为她有星轨,这个回答……不知道凌圣初会不会满意?
“你受天下人推崇为第一公子多年,说你没势力,就是打死我都不信。况且你曾为救媚儿走天下,天下间那么多座大陆你几乎全去过,如果仅凭一己之力,你会至今安然无恙?”
凌圣初淡笑反问:“谁说我至今安然无恙?现在我不就躺在床上吗?”
“那是因为你想不到最后败给人是墨彧轩。”
凌圣初清淡的神色有几分沉暗,络青衣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想到。
没想到墨彧轩是魔界之主,没想到墨彧轩不是人界守护者,没想到墨彧轩竟真能置他于死地!
如此这次没有络青衣,就算是举天下之才为他施救,也无力回天。
“谢谢。”心思微转间,凌圣初说出了这句络青衣很想听的话。
不容易啊,能让天下第一公子对她道谢,她应该是第二个人。
“络青衣,多谢你这些日为我奔波,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络青衣扬眉,她面露几分好奇,便听凌圣初淡声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是吗?”络青衣咋舌,人都在这里,她应该没忘记哪个人吧。
凌圣初看着媚香笑道:“我就说她会忘,你还不信。”
络青衣立即看向媚香,奇怪,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清淡的视线重回络青衣身上,凌圣初掸了掸衣袖,状似无意的吐出两个字,“清流。”
呀!
络青衣一拍大腿,她真的把她哥哥给忘了!
清流,对啊清流呢?怀镜说清流从魔界逃出来了,然后始终不闻清流消息,清流他逃去哪里了?
这一刻络青衣觉得自己罪不可恕,不过是奔波几日,她就竟将清流忘了个干净!
指不定清流现在是不是身处于危险之中,她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盏茶的功夫,络青衣就将那句谢谢还了回来,她没瞧见凌圣初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而是火速冲了出去。
络青衣叫出玄机门的人,吩咐他们去寻清流的下落,她自己也没闲着,打开星轨便查找着清流所在的位置。
但却因为星轨里不会出现络如音的画面,所以连带着络如音身边的清流也显示不出来。
靠!星轨竟然查不出清流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开始清流也自带屏蔽功能了?
玄机门的人去酒楼将这消息传给怀镜,怀镜立刻拦住无妙喝酒的动作,他拽着无妙往外走。
酒气上涌,无妙险些吐了怀镜一身,幸好怀镜闪的快,不然这身衣服真的要遭殃了。
“快点跟我走!”怀镜自知不胜酒力就陪无妙喝了一杯,他拉扯着无妙走回轩王府,一路上无妙都不平静,到了轩王府门口,耍起酒疯不说,还破天荒的念起了诗句。
“你别……别拽着小爷!”无妙挣开怀镜的手,他踉跄的向旁边一歪,随行的人立即扶稳无妙,等无妙重新站直后,他双眼迷离的指着怀镜,嘿嘿笑道:“桃李春风……嗝……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江湖夜雨十年灯。”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怀镜皱眉,还没寻思明白诗句里的深意,眼前就扑过来一道人影,他立马把无妙接住,可满身酒气的无妙却使得怀镜眉头皱的更深。
“小爷跟你说啊,这句话……嗝……这句话是小爷从偷听水无痕那里偷听来的。”
水无痕?怀镜目光一动,就听无妙继续说,“有回小爷看见水无痕在和清流喝酒,然后水无痕就对清流说出了这句话。”
无妙醉醺醺的看着前方,他趴在怀镜的肩膀上不肯起来,怀镜只好无奈的找来两个人把无妙架了进去。
怀镜整理衣襟,刚转头,就发现络青衣站在王府的门口。
怀镜眸含讶异,走到络青衣面前道:“师妹,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从他借酒劲撒泼开始。”络青衣皱着鼻子挥了挥手,空气中似乎还存留着淡淡的酒气,她沉着脸道:“怎么让无妙喝这么多?”
“那家酒楼的屠苏的确好喝,便让他多贪了几杯。”怀镜低头,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便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络青衣将怀镜的动作看在眼里,她倒不是介意酒气,而是她很担心清流的安危。
如果让无妙知道清流失踪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逍遥。
“多派几个人去查清流的下落。”
“清流?”怀镜诧异过后便是恍然,这几日他们为凌圣初寻药,倒是真的把清流忘在了脑后。
“星轨上没有清流的身影吗?”怀镜以为络青衣没有查看星轨,如果想找一个人,查看星轨是最快的方法。
“查过了,可是星轨上面没有任何显示。”
怀镜有些疑惑,怎么会?
星轨上没有记录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像络如音那样与天地立誓过的人,难道清流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和天地立誓了?
“你说……”
怀镜看向络青衣,两人竟然想到了一起!
“等等。”络青衣抬手,她眯起眼睛,缓缓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清流和络如音在一起,所以星轨上显示不出清流的位置?”
“很有可能!”怀镜点头,“如果不是这个,那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
“不会。”络青衣摆手,“与天地立誓的人最多活不过两年,清流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他不会那么做。”
但愿吧。怀镜在心底说。
“凌圣初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打算现在去一趟忘赟。”络青衣向怀镜说出她的决定,她看着怀镜,道:“替我看着无妙,我不想他跟着我,所以你和他一起留在雪月。”
“滟芳华呢?”莫不是她忘了,滟芳华此时还在雪月,虽然他去了芳华楼,那个他曾待了十年的地方。
络青衣抿唇,低头道:“幸好你提醒我了,这次她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理应去道谢,之后我就不回来了,我会直接去忘赟。”
“路上小心。”怀镜点点头,他注视着络青衣的身影渐渐走远,随后走进了轩王府。
不管络青衣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不仅络青衣是他的主子,更因为他真的把络青衣当成了师妹,师妹有命,莫敢不从!
从轩王府到芳华楼的距离并不长,络青衣还记得与墨彧轩大婚那日她曾走过这条路,只不过那日有人执她手,为她别发。
可如今再回首,入目处似乎只剩下无尽的苍凉。
一弯冷月高挂,秋夜如霜,她抱着双臂走在这条尽显孤清的道路,不多时,便站在了芳华楼前。
芳华楼对面的那家酒楼客人还是很多,唇畔微扬,络青衣缓步走进芳华楼。
今日不同往日,许是滟芳华知道络青衣会来找他,便亮起芳华楼里的所有灯火,芳华楼内亮如白昼,却再不复往日那般热闹。
“芳华。”络青衣推开滟芳华曾住过的那间房,滟芳华就站在窗前,他靠着窗户,回头对络青衣轻轻一笑。
“你来了。”
“嗯。”络青衣走到桌边,手臂轻碰桌上的茶壶,忽地笑了,“还是热的。”
“尝尝,这是我亲手泡的。”滟芳华走到络青衣身边,他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络青衣。
络青衣双手捧着茶盏却没喝,她微微一笑,道:“天色渐凉,你知我身体不宜饮热茶,这杯茶还是捧在手心里最暖和。”
滟芳华眸光一暗,他径自品着热茶悠悠而笑,没有答话。
待滟芳华喝完了一盏茶,络青衣手里的茶杯也凉透了,滟芳华请络青衣坐下,眸光似比月光清透,他温声道:“如果开口就是答谢的话,那你还是不用说了。你知道的,我向来都不需要你的感谢。”
络青衣笑了笑,“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便不说了。”
滟芳华挑眉,“除了感谢,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和我说?”
其实真没有……但络青衣并不想让滟芳华失望,便谈起了别的话题,“待会我打算独自去趟忘赟,你还回魔界吗?”
“回忘赟?”滟芳华疑惑,她不是最不喜欢那个地方吗?怎么现在要回去?而且修罗道就在忘赟,莫非丫头想回去见他?
“清流是不是从魔界逃出来了?”
“嗯。”滟芳华点头,他无心隐瞒,便大方的告诉了她。
“但现下我们遍寻不到他的消息,也许他还在忘赟,所以我想去看看。”
滟芳华抿唇,清流受伤了,还是奕风亲自打伤的,这句话他要和丫头说吗?
络青衣将茶杯放在桌子,她又静坐了会儿,便与滟芳华告别。
直到络青衣离开,滟芳华都没法告诉她清流受伤的事情,罢了,或许等她找到了清流就会知道,他何必多言。
滟芳华望着络青衣离去的背影,温和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这个丫头啊,怕是有件事她还不知道,那他就继续藏着吧。
……
“清流,该吃药了。”络如音把药碗放在矮桌上,她见清流正在看书,便道:“吃完药在看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清流抬袖制止了络如音的动作,“我自己来。”
他端过药碗一饮而尽,并没像第一次那样不听话,但当他喝完药后却没和络如音再说一句话。
清流并不让络如音查看他后背的伤,络如音无奈的叹气,“清流,今夜早点睡吧,天色已经很晚了,秋夜天凉,你记得多盖一床被子。”
清流没有回话,使得络如音觉得很尴尬,络如音又看了清流一眼,可清流依旧不理睬,她只能低着头走出去。
待络如音离开,清流才从书中抬头,他看向一旁的药碗,突然将嘴里的药汁吐尽碗里,他端着碗走到窗前的花盆旁,他抬手,将药汁倒进了花盆里。
络如音黯然的走回房间,她刚踏上石阶,就听见身后有不寻常的风声,她心思一凛,厉声轻叱:“谁!”
音落,无人应答。
络如音身形一动,出手迅猛如电般探向虚空,络青衣瞬间躲闪开,她露出身形,便见络如音堪堪停下手。
“青衣,你来了?”络如音惊讶,随后眸底划过一抹浓浓的惊喜。
“清流受伤了?”络青衣没将络如音的喜悦放在心上,她皱眉,随后听络如音回道:“你别误会,他们将清流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魔妖打伤了。”
“他是地玄之境,怎么会被普通的魔妖打伤?”络青衣狐疑的看着络如音,络如音心知络青衣怀疑她,随即开口辩解,“清流是被人从背后下手的,我想这人他应该是认识,不过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络青衣瞥了眼清流所在的房间,她抬步走了过去,络如音欣喜下也跟着过去,她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却清晰的传进清流耳中。
清流烦躁的揉按着眉头,络如音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将药碗放回矮桌上,却听络如音在外面轻声喊着:“青衣,你走慢点。”
青衣?!
清流不顾身上的伤势,他大步走出房间,站在门口,就见络青衣面色沉郁的向他走来。
“青衣。”清流抓着门框,他的声音令络青衣脚步一停,随后停下的人还有络如音。
络青衣单是看清流的神色就知道他伤的不轻,络青衣转头看了眼络如音,便扶着清流走进房间。
“青衣,你怎么知道我在忘赟?是不是眠月昊天给你传信故意引你过来的?”
“眠月昊天没有传信,是我猜的。”络青衣在忘赟皇宫的消息眠月昊天还不知道,她本来只想碰碰运气,谁知道真的看见清流了。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络青衣压着清流坐下,她扒掉清流的外衣,目光落在他后背上,沉声道:“是谁把你打伤的?”
“奕风。”
“奕风?”络青衣拧眉,奕风的胆子真大!连清流都敢伤?
“他是为了不让我离开魔界。”清流知道络青衣在想什么,当奕风出手那刻他比任何人都惊讶。
络青衣攥了攥手指,忽然,她闻到一股药味,循着药味她走到窗前。
清流的面色有些不正常,他咳了两声,可络青衣没搭理他。
“这株花生病了吗?”络青衣端起花盆,土壤里的药味飘至鼻端,她绝对没闻错,这种草药恰巧能医治清流身上的伤。
络如音讶异的看向清流,清流不是当着她的面把药喝了吗?这……
“你是跟他们过不去,还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络青衣放下花盆,她环着双臂靠着窗台,唇边笑意悠悠。
清流无话可说,他抿着唇低头,便听络青衣继续道:“既然这几日眠月昊天没对你做什么,你就给我把身体养好了在回去。”
清流立即看向络青衣,眼中满是惊诧,难不成络青衣要把他留在忘赟?
“清流,我再去给你熬一碗药来。”络如音知道两人有话要说不方便打扰,于是走了出去。
络青衣看了络如音一眼,缓步走到清流面前,坐在他身边,声音压抑,“星轨上显示不出你的位置,我还以为你遇到了危难也与天地立誓了。”
“不会。”清流笑了笑,“我的命是你的。”
“算你知趣!”络青衣嘟囔,“你不在的这两日我成立了镜白门,以后就是你和怀镜两人管理镜白门,至于镜白门是做什么的,等你回去了怀镜自然会告诉你。”
“青衣,你不会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吧?”清流对镜白门不感兴趣,但只要是络青衣吩咐的事情他都会办到,可现下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络青衣撇嘴,她大老远跑过来,可能放任自己的哥哥身在龙潭而不管不顾吗?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起码得等你伤势好些,正好我来忘赟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
“我要去趟龙腾学院。”
等络如音端着药碗回来的时候络青衣已经离开了,她环扫屋内,便听清流道:“不用找了,她已经走了。”
络如音将药碗递给清流,点头道:“那她可还会回来找你?”
“怎么?”清流懒懒抬眼,讽刺的笑着,“要找眠月昊天商量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对付得了她?”
“清流,你真的误会了。”络如音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要怎样和清流解释,很明显,清流就是不想听她说话。
“药我已经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清流直接下起逐客令,他侧身而卧,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络如音端着空碗走出去,她抬头看着清冷的月光,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要怎样才能和清流解释?她是真的不想络青衣会受到伤害的啊。
夜半,有一抹身影在龙腾学院停下,她走去了朔徽医馆,往往这个时间察小十还在看针灸穴位图,今天也不例外。
直到络青衣站在察小十面前,察小十才反应过来,她当即拔剑,却在发现是络青衣后立即放下剑,惊讶道:“青衣!你怎么回来了?”
“有点事情要做,所以就回来看看。”络青衣对察小十笑了笑,她随意拿起一本医术,挑眉道:“这么晚了还用功?明天早上的晨跑起得来吗?”
“起得来。”察小十羞赧的挠了挠头,“青衣,你快坐,别站着啊。”
络青衣放下医术,她看了眼医馆内外,叹道:“这里倒是一点都没变。”
曾经这里也算是她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变呢?
阙天休本想将这里布置一下,可曲遥千说什么都不愿意,他拦着阙天休,不让人对这里有一丝一毫的改动。
“青衣,你这次回来会待多久?你是自己回来的吗?”
“兴许待一晚就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如果我说这次我想带着你和曲遥千一起走,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当然愿意!”不属于察小十的声音从络青衣身后传来,络青衣讶异转头,发现曲遥千满脸兴奋的握着拳站在她身后。
“师傅!”曲遥千差点又跪下来个平沙落雁式的姿势,他抹着眼泪道:“你终于肯来见见我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多没人性一样!
络青衣撇嘴,笑道:“这次不仅是来见你,更是想带你离开,如果你愿意,收拾好东西后随时准备走。”
曲遥千搬了个椅子坐在络青衣身边,他看着络青衣,不解地开口:“师傅,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曲遥千还有这种觉悟?
络青衣却懒得解释,直接推给怀镜,“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明白,等回到雪月我会让怀镜给你们解释清楚。”
“哦。”曲遥千点头,遂又问:“师傅,那你今晚住哪儿啊?”
“还没想好,总之不会露宿街头。你和小十先去休息吧,我在龙腾学院的消息怕是瞒不住阙天休。”
“那你……”
“我去看看院长,反正我想让你俩跟我走也得经过他的同意。”
半刻后,络青衣站在阙天休的门口,手刚抬起,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句冷哼,“青丫头,如果我不给你传音,你是不是早带着那两人跑了?”
显然阙天休是不悦了,络青衣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哪能啊!就算你不给我传音,我也会亲自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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