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时间,如果到明早还好不了,你就没有再犟下去的权利了。”现在的朱利安知道,当时她是骗他的,其实她早就找了医生来了。
可这些在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利安知道这是哪一天。
“……快走!”明明碰不到,朱利安还是忽然冲过去,用力地抓根本抓不到的严寒的虚影,“快走!别管他了!快走!”
十八岁的严寒听不到。她把朱安扶到了床上,然后就顺势坐在了床边,用毛巾给他擦汗。
如果在平时,朱安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撒娇机会的。严寒在表面上一直都比较冷漠,因为朱安也只有在像是生病这样的时候才能有机会尽情地向她要求点摸摸抱抱的福利,而且一定不会被拒绝。
然而,这一次的朱安却和平时不太一样。他很反常地不像平时那样一个劲儿地亲近严寒,努力占尽严寒的便宜,而是慢慢地把半张脸缩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了眼睛看着严寒。看了几眼,他就闭上了眼睛,忽然把整个脑袋都埋到被窝里去了,然后把被子封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严寒拍了拍他,伸手把被子的边沿掀开了一点,给他透气,“哪里疼吗?”
朱安却猛地又把边沿按紧了,阻挡了被子里和外界气流的流通,缩在里面不出声。缩了一会儿,他才哑着声音,慢慢开口,道:“寒寒,我想喝粥……”
“……好。”严寒隔着被子摸了摸他,却感到对方似乎很抵触,缩在被子里躲了一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平时他可从来都是想方设法多碰她几下的。
严寒很担心,想了想,却还是由着他,先站起来煮粥去了。
严寒没有朱安那么敏锐的嗅觉,所以闻不到被子里的血腥味。可朱安的嗅觉却从来都是敏锐得可怕的。平时,只要在同一个城市,他就永远都能确定严寒的位置,不管相隔多远,他都能捕捉到严寒的气息……所以刚才,就算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他依然可以清楚地嗅到严寒的气味。他几乎忍耐不住,因而只好狠命地咬伤自己的胳膊,靠伤口带来的疼痛和嘴边自己的血才能让自己稍微冷静和清醒一点。
几天前,有人找到他,自称是吸血鬼,又告诉他,他其实也是一个吸血鬼。那人看起来很老了,穿得朴素,身上带着落魄气,和常人印象里英俊绅士的吸血鬼形象相去甚远。可是他的话却很有说服力,他随口说出事实全都让朱安根本无法反驳。比如,尽管感觉难吃到异常,朱安却只能靠吃猪血鸭血一类的来汲取养分,比如,朱安的身体素质过分优秀,优秀到很多时候都要隐瞒速度和力量来装成正常人,再比如……朱安对血的冲动。
这曾是朱安最为害怕的事。在抱着严寒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不仅仅只有欢喜和疼惜,还有……咬下去的冲动。在嗅着严寒的气味的时候,在看着她精致的脸的时候,在听着她动听的声音的时候,在她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甚至是在她出现在他的想念里他的心里的时候,他都会有那样的冲动……都会有对着她纤细的脖子咬下去的冲动。
然而那时,他都克制住了。甚至因为日子太久,慢慢地变得习惯,他已经不再视这种冲动为困扰了。
多么愚蠢的行为啊。年少的他为什么能够坦然地无视这样的危险,一直一直地待在她的身边呢。
因为舍不得。他是知道的,那是因为舍不得。
可他仍旧无法原谅自己。
见到严寒离开了,十八岁的朱安这才慢慢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够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对严寒的血的渴望太强烈,连他自己都开始害怕起自己。
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朱安打开了窗子,想要从窗口跳下去,然后逃掉。他是吸血鬼,运动能力远高于常人,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他是绝不会受伤的。
然而严寒却并不知道这一点。
利索地将米洗好下了锅,严寒仍旧不放心朱安,忙赶回房间想要照顾他。然而,她没想到,在打开门的时候,她刚刚好看到朱安正站在窗台上。
“你在干什么!”严寒大声道,同时向着朱安跑过去。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好像只是一刹那,她就已经跑到了朱安的身边,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他从窗台上拉了下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已经将朱安拉下了窗台,严寒却仍旧不愿松手,就这么抱着他,高声地责问道。
这还是严寒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说话。然而,朱安却并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一声不吭地转过头,同时忽然紧紧地捏住了严寒的肩膀。
然后,他低下头,蓦地张开嘴,快速地,用力地,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眼睛空洞洞的,里面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