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不醒。一千八百位亲卫军将士死伤惨重……
“陛下。”那通信兵热泪盈眶:“霍王爷也受了伤,他差末将禀奏陛下,北疆兵绝不会输,即便战死最后一人也绝不让辽军踏入我大樊国土一步,请陛下安心。”
皇甫麟双眼微红,脸色却十分阴鹜,双手紧紧攥成一团,浓浓的杀气自身上蔓延开来。
群臣纷纷跪了下来,四王爷道:“自百年来,霍家一脉皆有护帝天命于身,即便身陷绝境亦有上苍庇佑,霍将军乃天兵神将,定能顺利脱险。望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太过担心。”
皇甫麟深喘了口气,望向那通信兵静了许久,最后道:“暂休朝。两位王爷、丞相、太史、傅统领及两位军机大臣留下。”
朝臣们退到承恩殿外去,海公公亲自上前关上殿门,在殿外守着。
皇甫麟道:“事态紧急,诸卿有何对策不妨直说。直言不讳,孤赦尔等无罪。”
诸人报以一片沉思的静默,片刻后七王爷道:“傅统领必须留在樊丹城确保皇城内安危。皇兄,臣弟愿率兵前往北疆支援。”
丞相激烈反对道:“万万不可。陛下七王爷请万勿轻敌。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整个北疆局势与我大樊存亡,七王爷从未上过战场又毫无经验可言……”
七王爷恼羞成怒道:“施侯丞相可是在暗指本王无能么!”
施侯博作揖道:“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七王爷恕罪。”
皇甫麟道:“罢了。丞相但说无妨。”
施侯博道:“回陛下,臣以为,北疆局势恐怕比我等想象之中还要恶劣。此次增兵北疆,至少需要两名主帅,五万兵马。然大樊如今的困境却是,有粮,有银,而无兵。”
皇甫麟点了点头,“丞相的意思是?”
“陛下,纵观整个大樊,唯一还可调出兵马的地方,只有东临一带了。”
话声一落,余下几人脸色皆变。
皇甫麟默不做声地看了他一会,又道:“丞相的意思是,东面小国大樊就可不防了?”
施侯博恭谨道:“回陛下,并非不防,只是有楼明一族便足以。”
殿内再度陷入沉默中。
少顷后,四老王爷道:“丞相所言不无道理。东临一带乃楼明一族势力盘距之地,若是能得其援助,大樊暂可解燃眉之急,望陛下多加考量。”
“国难当头,若是孤放下脸面便能平定北疆局势,又何尝不可。”皇甫麟一哂道:“不过是向老丈人借点兵马而已。”
四老王爷笑了笑,道:“陛下心怀江山社绩,皇后仁善厚德母仪天下,皆是大樊子民的福气。”
皇甫麟摆了摆手,没好气道:“称赞之言且先收着,先论战事。兵马可从东临增调,还差两名主帅。傅卿你来说罢。”
傅清微一思索,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兵部副事张孟山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其原是霍将军靡下得力战将,实战经验自不必多说,颇具领兵才能,在军中也有一定威望,可任本次出兵主帅。另一人么……若是七王爷倒也行。”
七王爷皇甫逸眼睛一亮!
傅清道:“陛下,臣以为,大岭一战伤亡惨重,霍将军不知所踪,王衡身负重伤等势必都会使我军士气低迷,若是由七王爷亲征,可起到鼓舞军心之效。如今大樊兵马不足,军心士气是关键。”
皇甫逸眨巴着一双明亮的丹凤眼恳求道:“让臣弟去罢!”
皇甫麟一阵头疼,不由扶住了额头。
诸人再无异议,皇甫麟叹了口气,“详细之处待张卿来后再议,退朝。”
养心殿。
“霍家列代将门独留一男丁,如今人在边疆生死未卜!若是有个好歹,哀家要如何向霍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哪皇儿!”太后瘫坐在榻上,满脸伤心欲绝之色。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母后稍安勿躁,切莫急坏了身子。”皇后不住劝慰道:“樊丹与北疆最快都有三日脚程,不定现已找到了人,只不过消息还未来得及传回来罢了。”
皇甫麟道:“孤也吩咐所有人不得声张此事,老夫人那处先是瞒着,待再过几日有了消息……不不,待平安无事后再提,这几日便劳烦母后多担着。”
“这是做的甚么孽哪……哀家还有何颜面再见姐姐……”
皇甫麟又叹了口气。
两日之后,以张孟山为主帅,皇甫逸为副帅,两人率一万都骑军从樊丹城出发。又过两日与东临五万大军于江淮河渊城会和,浩浩荡荡使往北疆。
初春二月,大岭全城已化雪,到处都是*的一片。
苏绚高烧退去,终于醒了过来。
军医予她把了会脉,最后舒心一笑。苏绚不知在想何事想得出神,表情呆滞茫然。
那军医道:“小姐可是在担心霍将军?”
苏绚反应有些迟钝,抬起头看着他。
军医笑道:“霍将军昨日便醒了,伤势总算能稳定下来,日后只需仔细调养,完全是可以痊愈的。”
苏绚点了点头。那军医似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唏嘘道:“不过王将军可没那么好运了,哎。”
鹿儿端了热水进来予她擦了擦脸,轻声唤道:“小姐。”
苏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鹿儿:“谢天谢地,您还好好地活着。”
苏绚说:“嗯。”
鹿儿:“小姐高兴些罢。”
苏绚看着她静了许久,终于问道:“王衡怎么了?”
王衡怎么了?没死,只不过是断了条胳膊而已。
所以当他看到苏绚安然无恙地走到他床前的时候,他很开心地咧了咧嘴,笑了。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绚呆呆地看了他很久很久,最后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