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娘心想这回丢脸丢大了,恼羞成怒将苏绚又拖又拽终于出了医馆,还不忘给她把面巾带上。
苏绚还在哽咽,肩膀一抽一抽的,眼睛红得像只小白兔。踏着青石板路,乖巧地跟在齐娘后头。
愈临夜天愈冷,不多时苏绚冻得脸色发青,在寒风中凌乱。苏绚不停地呵气搓手,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听小哥的话多穿两件御寒的衣裳,堵什么气,真是笨蛋。
回了小院,齐娘入厨,苏绚蹲在炉火边上烤火。等啊等,等到掌灯了小哥才回来,一脸风霜。
郑三见了一桌大鱼大肉,直摇头叹气,苏绚道:“小哥别这样咩,我发了工钱,请你俩吃顿好的,以后决不乱花钱了。”
郑三听完方才欣然入座。这一顿饭,吃得圆满。
晚饭吃完了,苏绚奔回房间。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女人。
苏绚端着镜子使劲照啊照,对着铜镜拗造型做鬼脸,恨不得脸上再开出朵花儿来。
闹了一会忽的就静了,面无表情地端详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并非倾城美貌,却绝对可以说是优雅端庄。高挺的鼻梁使得面部轮廓分明,眉间竟还带着股淡淡的英气。苏绚喜欢这模样,太喜欢了。凭着这张脸,以后找工作应该是方便多了。转念一想,还找什么工作,这辈子安安心心四平八稳地赖在御衣坊得了,不然还上哪儿找像这样不用日晒雨淋,流汗流泪,不会挨骂的好差事?
想着想着,门就被敲响了。
苏绚习惯性地那绸巾系上,系完了又觉得好笑,不过系着,去开门。一瞧,不正是郑小哥么。
郑三表情不太自然,咳了声,道:“夜深了怎还不睡。”
苏绚笑道:“睡着了还能给小哥开门嘛?”
郑三脸上发烫,估计是火给烤的,递给她一袋油纸包着的炒栗子,说:“回来时恰逢那小贩,顺带买了些,还热着,趁热吃罢。”
苏绚:“……”
绸巾下,苏绚一副哭笑不得,惨不忍睹的表情。
郑三以为她还在为早上的事情闹别扭,吁了口气,道:“嗳,是小哥不对,本就不花几个钱,该给你买的。”
苏绚说:“小哥别忘心里去啊,我真不生气了。” 说完把炒栗捧过来,脸登时扭曲了。
这哪里是还热着?明明是还滚烫着!
郑三忙不迭道:“拿袋口么拿袋口……”
苏绚悻悻然,左右手轮换着抓袋口,心下了然。难怪说小哥吃完饭就不见人了,跑得比她还快,原来是跑厨房捣腾这玩意去了。撒个谎罢还漏洞百出的,回来时买的栗子到现在还能热着?这天气不冻着就阿弥陀佛了。
郑三又问:“去医馆瞧大夫了罢,大夫如何予你说的?”
苏绚犹豫了一瞬,随即道:“无事了,待疹子完全退去便好了。”不知道小哥看了她这样子会有什么反应。
郑三似是松了口气,笑道:“这便回去睡了。”
他那屋在苏绚对门,不过二十几步的距离。苏绚没动,看他回屋。
郑三点了油灯,一转身,赫然发现满满一篮子的炒栗子放在桌上。
苏绚哈哈笑了起来,忽闻轻灵的簌簌声一片。
入冬一月后,终于下起了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