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罩——其实一眼望去跟古铜色一般无二,只有拨开褶皱才能看得清楚。
儿时她坐在客厅里,听见房间内钢琴底端的四五个低音键响了起来,琴声逐渐高亢,直到所有音阶都弹过一遍,就像是有只肥硕的青蛙,一步一跳,从琴键的一头一路蹦到另一头。母亲还能跟着叮叮咚咚的曲子吟唱出曲子。
有一次男人走了,她去房间里张望了一下。女人坐在褐色的小钢琴前,唇间含着笑意,纤细的手指抚在琴键上,略显僵硬。她飞一般跑过,伸出手臂环在母亲颈上,一边亲她,一边说道:“我还想听。”
“不弹啦,”女人摇摇头道。“一个人弹会越来越伤感,你可不想看见我哭鼻子吧。”
但渐渐地,随着男人到来的次数逐渐减少,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后来屋子里也不再有愉快的钢琴弹奏声。
时隔日久,琴齿愈发枯黄,细腿也愈发消瘦了。真是可怜的老东西,蒂娜轻巧的手指逗弄它的时候只能胡乱尖叫几声,因此那古板的褐色双唇总是紧闭着,只有掸子伸进来除灰的时候才勉强张开。
在蒂娜八岁那天,男人又来了,他们在屋内激烈地争吵,随后男人离开了,她默默地看着女人独自哭泣了很久。
那天晚上,她透过门的缝隙,看到女人房间内一道亮光闪过,她光着脚跑上楼去,只看见了女人身影如一片枯叶飘落在地上。
她扑上去大声哭着喊着,那一夜她趴在女人的身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睡着了。
第二天,她看到女人醒了过来。美丽笑颜重新在她脸上绽放,可是神情带着不暗人事的天真,她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除此之外,还变得浑浑噩噩。
蒂娜去询问了亚伦关于记忆消除的魔法。
亚伦严肃地说道,“我曾经为你母亲检查过身体。她的状态很奇怪,单纯的记忆消除,并不代表记忆将停滞不前,比如在某个刺激点上进行强化,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就像你曾经遭受过那样。可是你的母亲,不仅被消除了记忆,还让自己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时刻。这意味着,即便随着她的躯体渐渐变老,她的思想和行为却依旧如过去那般。”
蒂娜点点头,亚伦阐述的情况确实和母亲相符合。
“住在麻瓜精神病院的时候,医护人员曾经给她进行过治疗。”蒂娜说道。
“效果怎么样?”
“他们说她已经精神失常了。”蒂娜声音显得沉重。
好在即使疯了,她也是安静地,不打扰任何人地独自待着,精神病院也乐意收留她。
“麻瓜当然没办法治疗她,因为这是魔法。”亚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