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坐好,胤?当然坐在上位,左手边是八爷、九爷、十爷,右手边是十三爷、十四爷,小厮们廊下伺候。
胤?为长,先向众位弟弟们说了说这次办差的一路见闻。他虽性情冷漠,但为人刚直,一开口就是山东旱情,什么易子而食、遍地饿殍。说着说着,他竟然激动起来,那些饥民流民的惨状似乎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这一路走去,我才知道朝廷拨下去的救灾粮款十之有七都被官府层层耗了去,剩下三分又有两分被地方权贵富户占了,真正用到救灾上的还不足一分。”说到这儿,胤?已经情不自禁站起了身,他一双炯炯黑眸中,有愤恨、有痛心,还有身为皇子的浓浓自责,与无颜面对百姓的深切愧疚。
胤祥叹了口气,他这位四哥面冷心热,最是个性情汉子,无奈生在帝王之家,一定要端着、拘着、忍着。可偏偏老天不成全,四哥空有一腔为国为民的远大抱负,却可惜摊上个大事糊涂、小事精明的太子爷;四哥分明是个重情重义的热血男儿,却没有八哥那种圆润温和的处事之道。堂堂贝勒爷,别说有九哥、十哥那样的家世财富,怕是就连自己都不如。
想到这儿,胤祥摇摇头。四哥太苦了,他生就一个棱角分明的男儿,怀着经天纬地的才华,却因为不懂得掩饰、不知道妥协,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在皇阿玛眼中平庸无奇,在额娘面前毫不受宠,在除了自己的兄弟面前毫无心腹,在大臣面前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冷面王爷。
胤祥又叹了一声,突然十爷胤?说道:“十三弟,你叹个什么气?莫不是你在江南的产业也被四哥收了心疼?”
胤祥一愣,回过神来,他知道这次四哥江南办差,充没了不少皇子的产业,十哥的庄园、银楼应该收到了冲击,但四哥毕竟为兄长,不好顶撞,只能对着自己撒气。
胤祥哈哈一笑:“十哥说笑了。兄弟我那里有什么产业?倒是外公当年旧部告老后在杭州、苏州置办了些绣庄、茶园,还有皇阿玛赏赐给的一些封地、田产”说到这儿,胤祥叹了口气,神情真挚而悲切:“这些老人戎马一生,为我大清开疆拓土,本来这些家私都是养家糊口的。不过大家听说四哥是为皇阿玛办差,为天下饥民求活路,都慷慨解囊,将身家全拿了出来”胤祥眼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他这一番话说完,除了胤?眼圈红了之外,其他几位爷神情都有些复杂。九爷胤?对政事插手极少,但经商却是个天才,他商铺遍及整个大清,家财更是不计其数,胤祥一番话说的让他有些坐不住,总觉得他是在戳自己的脊梁骨;十爷想来心思粗犷,他没听出来那么多所谓的含沙射影,但看见胤祥的样子,却觉得有些做作,毕竟这位弟弟这两年风头正劲,是皇阿玛跟前的红人,现在哭哭啼啼,未免有些惺惺作态;十四爷还未建府,再加上他对一母同胞的四哥一直心怀偏见,神情十分不屑,总认为这是胤?和胤祥故意在皇阿玛面前显摆。
正当各位爷心思百转的时候,胤?突然开口道:“山东、江南饥荒,我等既是皇子,又是臣子,为皇阿玛分忧,为朝臣做表率义不容辞。我胤?无才无业,羞愧难当,愿将西山世袭封地变卖用于救济灾民。”
“八哥!”十爷大惊,喊了出来:“那封地世袭传继,不可卖啊!”九爷,十爷惊得瞪大了眼睛,十三爷、十四爷无一不是呆呆看着胤?。
胤?更是复杂地看向胤?,他素来对这位弟弟没什么太多好感,总觉得胤?的温和仗义实际是圆滑世故、收买人心。但有时候,胤?也极为不解,例如以胤?在朝中大臣的威望来看,他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但没有。不仅如此,胤?还似乎故远离朝堂,以他的能力作用,管个内务府实在是屈才,可即便这样,他也很少插手,除非皇阿玛吩咐安排,否则基本不会亲自操持。
“八弟”胤?终于开口:“西山封地是御赐的,你不用如此。”
胤?站起身,对着胤?拱拱手,诚挚说道:“饥民们朝不保夕、命在须臾,四哥、十三弟为民如此,我胤?如何能够安坐?!既然御赐封地变卖不妥,我愿减少家仆、日食两餐,甭管如何,拿出一千两银子,也就算是自卖自买了!”
胤?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胤?还如何劝阻,他握住胤?拜向自己的手,激动地说道:“八弟!我代天下饥民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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