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幕想了想,觉得后面几个星期视频播放次数上升,或许是因为梅斯坦的封锁让沈翟拿不到光雨了。
即便是没有异兽了,他的精神力还是很混乱,如果没有光雨恐怕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奥古斯塔被逮捕后,也提到过他见过沈翟无数种的死亡。
或是被异兽生吞嚼碎,或是因为毒素浑身抽搐而死,也有直接被藤蔓绞碎了脊椎。
这些死亡足够给奥古斯塔留下阴影,沈翟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或许是早就习惯了,但那种绝望感,恐怕还是在灵魂深处扎了根。
龙拾雨终于打完了斗地主,破产的音乐传来。
他凑过来看了看:“所以,你得到什么结论了吗?”
“没有。”沈朝幕关了终端,“看上去很平常,大概就是日积月累的死亡与吞噬中,精神终究承受不住了,导致了病态的执着——毕竟,那么多年他似乎只有这一个愿望。我们也办法再了解他了,说不定在他矛盾的灵魂里,那个以前的英雄沈翟偶尔还会出来。”
在那些深夜,痛切地厌恶自己的疯狂和罪孽。
也许他见到沈朝幕,心里充满着嫉妒。都是旷世的天才,偏偏沈朝幕身边都是爱他的人。何其幸运。
沈朝幕又说:“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进了坟墓,等再过个几十年,可能也没多少人能记得他了以前我家里人总是说想让我名留青史,但其实等到未来,即便所有的善恶能流传下来,英雄和恶人都是个符号了而已。”
“确实吧,”龙拾雨想了想,“谁死了都是这样的。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去了解另外一个存在。不过,”他亲了亲沈朝幕,“我可以让你慢慢了解我的一切。”
第二日,星舰缓缓降落在了星都旁边。
他们一路坐着飞行器去往那个海岛。
和平时一样,岛屿边缘是锋利而高大的礁石,在夕阳余晖中的剪影沉默。六个眺望塔围绕着岛屿,黑灰色,爬满壶贝。顶楼的黑红旗帜猎猎作响,背生双翼的雄狮与恶龙搏杀。
沈朝幕看着那些眺望塔,说:“之前沈家的孩子都要独自在上边守夜。异兽已经不喜欢在这边待着了,这只是为了单纯锻炼胆量,和让他们适应独自追猎的寂寞。”
“你也是么?”
“嗯。一个人晚上待在这里只能听见风声和海浪声,”沈朝幕回忆着,“当时我半夜看着海,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想着海下会不会还藏着什么史前的怪物,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或许真的有呢。”龙拾雨说,“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我没遇见过的东西。”
沈朝幕笑了笑,揉揉龙拾雨的脑袋,指下黑发的触感很柔软。
他一贯不喜欢这里,每次回来都觉得不安定,冰冷的空气更是让他想起守夜的孤寂——
当时只有灯塔明黄色的光穿过海面,照得迷雾惶惶如鬼影。礁石似犬牙,切开呼啸而来的咸味海风。
这样看去好似世界的尽头,放声呐喊也不会有人听见。
偶尔撑不住睡着了,还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现在回想起来,像极了来自前世的零星记忆。
但这次回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那种孤寂的感觉没再出现。
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一头暖烘烘的龙陪着,好奇地打量岛屿上的一切。
这是第一次有龙类踏足在这个岛屿上。
龙拾雨跟着公主顺着石阶向上,来到了山顶的殿堂。沈朝幕推开大门,于一片黑暗中前行,最后用精神力推开了一堵石墙。
“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回来。”他轻声和龙拾雨说,迈步进了熟悉的审判大厅。
依旧是脚下的炼金阵法,依旧是簌簌飞舞的亡魂们,只是这次它们愤怒到漫天飞舞。
为首者厉声说:“沈朝幕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让你回来?”
“当然知道。”沈朝幕回答。
一个精神体尖锐道:“沈杏懦弱的基因果然在你身上……我、我早就说了不该那么信任你!”
“叛徒!你也是叛徒!”
“背弃信!”
“不单是摧毁了王座,竟然还和阿卡萨摩厮混?你无颜见黄泉下的所有英雄!”
沈朝幕静静等了一会,直到混乱的精神体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