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地一惊,邱恒倏然掉头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不知何时,已有一人自书房西侧的楠木雕花落地罩隔断后头走了出来,静静的立在那里。悄然西移的阳光无声的投射在她的娇躯上,为她纤弱娉婷的娇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令人在眩目之余只觉移不开眼去。
怔怔愣神片刻,邱恒方如梦初醒一般的猛的迈前一步,朝着那人深深的一揖到底:“下官邱恒见过郡主郡主一向安否?”不知不觉间,邱恒的声音却已哽咽了。
抬手虚虚一扶,远黛淡淡应道:“不必多礼,邱大人请起!”邱恒乃是她当年一时兴起一力推荐入斐亲王府的。斐亲王与广逸王一向交好,斐亲王府亦是当年远黛时常拜访的所在。因此那次之后,她与邱恒也颇见了几次面。邱恒金榜题名后,更曾亲往广逸王府叩谢于她,只是那时,变故已起,她已再无力去顾及这些事情,所以也就没有见他。
轻移莲步,远黛缓行几步,见百里肇正自蹙眉看她,神色之间颇见无奈。忍不住的抿嘴一笑,远黛朝百里肇浅施一礼,算是谢罪。百里肇早知邱恒此来目的,听得邱恒来了,便命人过去澄怀居问了远黛的意思。因此上,才刚邱恒与百里肇的对话,远黛是一字不漏,尽数入耳。然而她忽然出现,与邱恒说话,却并非有意而为,而是心血来潮。
微微摇头,百里肇也自拿她没法,只得道:“既出来,那就坐吧!”言毕又向邱恒道:“邱大人也请坐吧!”邱恒正自神思不属,闻声之后,迷迷糊糊的答应一声,当即坐了下来。
在邱恒对面的檀木太师椅上坐下。远黛沉吟的看了一眼邱恒,叫道:“邱大人!”
听得她叫,邱恒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站起身来:“下官在!”
这一突兀动作,却让远黛为之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一眼邱恒,她缓缓开口:“邱大人打算何时返回郢都?”这话问的极之突兀,却让邱恒不由的睁大了双眼,先前的儒雅温文一时消失无踪。见他震惊的久久不语,远黛却是一笑:“邱大人启程之时,莫要忘记通知我一声!”
怔愣了许久。邱恒才勉强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郡主你”他有心想问远黛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又觉这话若这么问了出来,不免有追问之嫌。更显不敬,故而吞吞吐吐,讷讷不能成言。他原就甚不自在,这会儿便愈显尴尬。
远黛本无为难他的意思,见他如此。便自淡淡一笑:“我已有近四年不曾回过郢都了!父王坟前,如今怕早是杂草丛生、荒芜冷寂!我虽非父王亲生,却也是他一手养大,回去祭拜他一番,岂非应当!”口中说着,她已抬眸看向邱恒:“邱大人以为我这话可还有理?”
心中没来由的狂跳了数下。勉力的压下心中的慌乱,邱恒匆匆应道:“这是自然的”许是觉得这话回的有些生硬,邱恒匆忙的又转了话题:“不瞒郡主。下官曾蒙郡主大恩,而广逸王又素为下官所敬,因此上,这几年来,每年清明。下官总是会往王爷坟上焚一炷香,以尽下官心意!所以。下官可以肯定的告诉郡主,王爷的坟一直都有人照管着,四时祭祀从未断绝,更没有杂草丛生,荒芜冷寂的说法!”
他这话初时说的断断续续,及至后来,却逐渐通顺流畅起来,其情恳切,显然绝非虚假。
虽然一直不以为广逸王之坟真会落到自己口中所说的这种程度,但听了邱恒这话,远黛却仍不由的心中一松,面上笑意也为之明灿了许多:“话虽如此,但我身为父王之女,这一趟却仍是该回去的!”口中说着,远黛却已站起身来,重又叮嘱了一句:“邱大人何时定下归期,定要使人来此通知于我!我欲与大人同行,沿途也好有个照应!”
听她旧话重提,邱恒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僵硬的笑了笑后,他垂头道:“是!”远黛点一点头,该说的既都已说了,她便也不再多留,盈盈起身,朝着百里肇一礼,告退之后,径自离去。邱恒见她要去,少不得站起身来,默默目送远黛离去。当那条纤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他却忽然只觉百感交集,怔愣而立,半晌无语。
心神百转,倏忽之间,他却仿若置身于一片喧哗之地。周遭小贩卖力的吆喝之声,他独自的坐在一条凳腿有些不稳的松木长凳上,面前,是一张小小的破书案。书案边上,则挂着长幅——代人写信。那一年,是他人生中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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