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凛澈远远的便看见小镜月撅着屁股反趴在秋千上,罗裙随着秋千的晃动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拖痕,乌黑的发髻倒垂在身前,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做工精良没有生命的布偶,被随意的搭在秋千上。
“镜月--”段凛澈走到秋千跟前,从没指望镜月会有公主威仪。
小镜月跟本就没发现段凛澈走近,被这一声轻呼,惊的自秋千上跌坐在地,仰着头看着段凛澈,发髻散乱在头顶,一双乌溜溜的凤眸里满是迷茫,咋一看竟带着小可怜似的委屈:“儿臣,见过父皇!”
突然这么有礼?!段凛澈诧异的挑了挑眉,低头打量着小镜月。
小镜月脆生生的声音里夹着委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乌溜溜的凤眸里泛着氤氲,凌乱的发丝下,粉嘟嘟的小脸像能捏出汁的蜜桃,粉嫩的小嘴微微的撅着。
每次看到镜月,段凛澈都会将她当做小小的苏紫衣,似乎能通过对镜月的宠爱融入到苏紫衣童年的时光里去,参与到她那些自己不曾倒过的岁月里。
段凛澈伸手将小镜月抱在怀里,虽然已经八岁,可小镜月长的比普通的孩子慢些,看起来也就六岁左右的样子,被段凛澈抱在怀里更觉得娇小了些。
段凛澈将小镜月的发丝顺至身后,捏了捏那粉嫩细滑的如上等淀粉的脸蛋,低声道:“知道父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挣扎的要下地的小镜月身子一顿,压不住好奇的看向段凛澈,却咬着下唇不肯开口询问,满眼都是一句:什么事?
“错过了你自出生到回来的那四年时光!”段凛澈盯着小镜月的双眸,很认真的说道:“所以,父皇这些日子天天守着你皇弟,想象你当时是什么样子,可是父皇突然发现,若是这样,岂不是又错过了你现在的成长过程,在父皇心里,你、你皇弟、你母后对父皇后一样重要!”
小镜月用力的抽着气,雾气凝结在眼底晃动着,这些日子还以为父皇和母后都不喜欢自己了,自己像被抛弃了一样,小小的心里全是委屈和不安,小镜月用力的咬着下唇,待松开嘴唇时,粉嫩的小嘴似涂了蜜般晶莹粉亮:“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们,带我和母后回来!”
段凛澈轻声一叹:“我以为你母后死了,段千黎、夜小爱和苏誉冉阻挡了所有你母后的消息!”
小镜月闻言,凤眸一眯,用力的抿着粉唇,眸子里多了份危险!
这表情段凛澈太熟悉了!
段凛澈压住翘起的嘴角,眸底随即划过一道狡黠,随即轻声一叹,语调里多了份无奈:“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父皇也不好多做惩责,算起来四年了,也该给他们指婚了!”
段凛澈说完自怀里掏出三个明黄色的绢布:“这是三道空白的指婚圣旨,父皇就交给你了。”
放下小镜月,段凛澈将圣旨‘慎重’放在小镜月手里,伸手摸了摸小镜月的头,低声叮嘱道:“玩的开心点!”
小镜月粉嫩的小嘴微微一勾,将圣旨往怀里一塞,仰头时小脸上挂着萌翻了的甜笑,冲段凛澈眨了眨眼道:“父皇放心,玩不死人的!”
“那就好!”段凛澈很放心的应声道,随即拉着小镜月道:“走吧,你母后大约也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迎接你皇祖母回宫。”
一辆普通人家使用的宽车轴青布帘马车,踏着沿路的红毯驶向宫门前--
相比较迎接队伍的浩大,薛太后这游历的马车显得有些寒酸了,两个护卫兼车夫,两个贴身的姑姑,马车简单的无一点多余的装饰。
便是如此薛太后仍如踏光而至般昂首阔步的下了马车,脚上一双千层底,一身青色的尼姑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单手立掌于胸前,一脸出家人才有的清心寡欲面色祥和,和段凛澈极像的凤眸里淡然无波,只是在不经意侧首时,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和此刻的庄严截然相反的戏谑,一头乌黑发髻只简单的束在身后,没有之前繁琐的发髻反倒更觉得年轻了不少,尤其是比之在宫中时总是苍白的脸色,此刻的薛太后虽黑了些却面色红润的如同少女般泛着莹润的光泽。
说起薛太后的头发,大夏朝百姓都知道那是当今皇上贤孝的证明,皇上不得已答应薛太后出家游历各地后,在薛太后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让薛太后答应不剃度,带发修行的。
而实际上,只有段凛澈和苏紫衣知道,薛太后想离开皇宫前,翘着兰花指提着及膝发尾对前来请安的段凛澈说道:“儿呀,我什么都能舍下,唯有这一头乌发不舍得剪去,你看着办吧!”
于是才有了段凛澈跪地三天三夜,薛太后勉为其难带发修行的典故!
这年头当孝子也是不容易的!
段凛澈一手拉着小镜月,一手扶着苏紫衣快步迎了上去:“恭迎母后回宫!”
身后百官跪拜,十里长街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齐声高喝:“恭迎皇太后回宫!”
薛太后眉头几不可查的挑了挑,随即便蹲下来接住那冲过来的小人儿,眼里便再没有别的了。
“皇祖母--”小镜月一跃冲进薛太后怀里,仰头甜笑着道,虽和薛太后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薛太后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捎来那些好玩的、有趣的玩意给她,溜须一下是必要的:“镜月好想你!”
薛太后闻言凤眸不自觉弯成了月牙,裂嘴笑出了声,身后的姑姑咳了一下,薛太后才想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身不是什么皇太后!”说着忍不住捏了把小镜月粉嫩嫩小脸,那细滑的手感,让薛太后把持不住的又捏了两下,小镜月忍着痛甜声叫着皇祖母的表情,让薛太后一下子甜到了心里,压低声音道:“以后就叫我祖母就行了!祖母也太想你了!来--,亲祖母一下!”
身后负责提醒的姑姑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得,六根未净!
永安侯未封侯前曾是惠州护疆大臣,惠州贴近蒙古族,薛太后便是在惠州长大,自小便策马扬鞭在草原之界,骨子里带着一份蒙古族人的豪爽和桀骜不驯,为了家族的安危入了宫等于是飞鹰断了翅,为了能远离宫中的争斗,那样豪爽的性子还要终日装病,可想而知这其中的束缚,这也是永安侯一直对这个女儿深感内疚的原因。
得了小镜月的香吻,薛太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好在段凛澈和苏紫衣料到如此,先头就上前遮了身后百官的视线。
苏紫衣将怀里的襁褓递给薛太后,抬头时看向薛太后身后--
冷成古一身青衫,腰上挂着御赐长刀,俊朗的眉目里挂着淡淡的笑意,见苏紫衣看过来,冲苏紫衣抱拳颔首。
冷成古恢复后,拒绝了段凛澈的封将,执意要离开,也许在他心里,仍旧接受不了柳幕风就是苏紫衣的事实,反倒是对小镜月感情要比对苏紫衣深厚些,便是为薛太后当护卫的事,也是小镜月相求才肯变相的留下来的。
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的回了宫,入宫便见段昶梓牵着蓝月仪的手等在承安门前,蓝月仪没戴面纱,嘴角挂着淡雅的笑,微侧着身站在段昶梓身侧。
段凛澈为段昶梓另建了一座翠微宫,为了淡化对朝政的影响,若非必要段昶梓几乎不入宫,反倒经常带着蓝月仪游山玩水的逍遥自在。
所以今日必是要在这特殊的时候,为蓝月仪的身份正名了!
段凛澈脸色有些铁青,眸子里多了份凌厉,与段昶梓视线相对时,各自都能感觉到对方眼里的执着和一触即发的怒意。
段凛澈伸手拉住苏紫衣的手,察觉到苏紫衣手心里的汗,段凛澈拧了拧眉头,执意拉着苏紫衣迈前两步,冲段昶梓颔首道:“儿臣见过父皇,有什么事,‘朕’愿在御书房谨听父皇教诲。”
段凛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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