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子走进杂物室的时候,本来以为安可能还在昏睡,或者说在原地呆坐,但等她走进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安居然来到了房间的一角,盘着腿坐在地上,嘴里咬着一个小手电筒,手里则翻着一本相册模样的大册子。
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放松和自然的,就像是呆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要不是木梨子看到了那条依旧如同蛇一样咬住她胳膊的铁链子,她都要以为安已经重获自由了。
看到木梨子在发呆,安扬了扬嘴角,指着摆在房间一角的椅子,说:
“坐吧,刚才我闲得没事儿干,把房间都打扫了一遍。刚开始你们来的时候实在是太乱了,我当时也没什么心思收拾,慢待了你们,不好意思啊。”
被她这么一说,木梨子也发现,杂物室里的东西齐整了不少,也没那么灰尘扑扑的了,该归位的都归位了,桌子椅子上面的灰尘也被掸尽,原来角落里摆放着的铁丝、老虎钳一类的工具被收在了一个敞口的大纸箱里,地上摆放着一大摞不知道从哪儿被她扒拉出来的本子,整齐地摞在一起。
木梨子低着头打量着这些册子,安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笑着说:
“看上去很壮观是不是?坐吧,站着很累的,我知道你忙了一天了,稍微放松一下吧。我这里没有杯子或是茶叶什么的好招待,你就稍微担待一下喽。”
安轻松的口气就和平日里和木梨子唠家常差不多,让木梨子多少也冷静了一些,她来到凳子边坐下,把手放在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角上摩挲着,苦笑着抛出一句话:
“你倒是轻松自在呢。”
安垂下头,把手里的相册翻了一页,这个动作带动了铁链,哗哗的金属摩擦声听起来有些叫人感觉不舒服,但安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虚假。她把自己找到的小型手电筒在手里把玩着,说:
“还好吧。别人想叫我严肃紧张。想叫我颓废厌世,我就一定得按照别人的剧本来演出吗?看到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都在想你们的案子和我这条快报废了的手,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那我为什么要叫他们如愿呢?你说对不对?”
安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弯月,看向了木梨子。
木梨子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知道,并不意味着能做到。
她何尝不知道郭品骥是想叫她自乱阵脚,可是那些接踵而来的冲击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无法做到对这些视而不见。况且还有大家的命运压在她的身上。她觉得很疲劳、心累,甚至有些无力为继。
她张了张嘴,想向安倾吐她的压力,以及她的无能为力。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句简单平常的话:
“也许是吧。”
木梨子想得太多,她下意识地在压制她的软弱与痛苦,因为她觉得在这黑暗之中,有人在偷窥她,她不能表露自己的感情。
安微微摇了摇头,扬起右手,把手电筒光照向了她的眼睛,木梨子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挡光。问:
“怎么了?干什么?”
安把手电筒放了下去,戏谑地说:
“也没什么事儿,以前没看过你这么丧气的样子,想看一眼见识见识。”
安的话里含着明确的挖苦与讽刺,木梨子却根本没有什么想要争辩的心思。把话题转移到了安膝盖上摆着的相册上:
“这是什么?”
安收回了盯着木梨子的视线,轻描淡写地翻了两下,说:
“偶然发现的,应该是古老板和他妻子女儿的照片吧。”
木梨子霍地一下站起了身。
她这次来其实只是单纯地想要到安身边寻求一点点的安慰罢了,更准确点儿来说,她是来逃避的,她想要一个暂时平静的地方,能够逃避开来这个案子,但在获悉了安有可能拿到了很重要的东西时,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探求*,几步来到了安的面前,想要凑上去看看相册里的内容,可安却一把把相册合上了,并把那只装着刑具的手压在了封面上。
见安根本没抬头看她一眼,也没有要把相册给她的意思,木梨子奇怪了:
“安?”
安双眼低垂着,并不去看木梨子,问:
“你们调查到哪一步了?跟我说说,然后我再把相册给你看。”
木梨子本性多疑,可她也是个好奇心极度旺盛的人,更何况眼前就摆着一个很有可能是个重量级的证据,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或是丝毫都不关心,她还以为安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伸手便去抢,同时说:
“行,等我看完相册之后我好好跟你说。”
可安的手和胳膊牢牢地压着相册,木梨子想抢,却怕弄疼了她的手,她只得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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