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墙壁,竭尽全力地思考着,并试图从杂乱的思绪中整理出一个最接近事实的可能,但是那画册中的人绝望悲伤的眼神,却时不时跳到木梨子的眼前,时时打乱着她的思路。
夏绵从木梨子手里接过了画册,也学着木梨子的样子快速翻看起来,他同样发现了木梨子发现的东西,但他没有像木梨子那样想到那么深的层面,他的关注点,在画的右下角的日期上:
“你看,梨子,这些画完成的日期,都标得特别清楚。”
闻言,木梨子睁开了眼睛,凑到夏绵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的确,每张画的右下角,都用黑色的尖头蜡笔标着日期,大概就是画作完成时候的日期,然而,这些日期都十分精确,甚至精确到了秒的单位。
木梨子可以想象出,这个绘画者一定是个紧张而神经质的人,在每完成一幅画的时候,都要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墙壁上的钟。校对完成画稿的时间。
这样的事情。会是一个孩子会做的吗?她除了自闭症之外,还有强迫症吗?
木梨子快被自己脑中层出不穷地冒出的问号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夏绵也体贴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把那本画册收了起来。放在了一边,说:
“好了,咱们来整理一下今天晚上发现的事情。一个叫做黎朗的人,曾在十五年前来过这家旅馆,所以,明天我们要抓住这个点好好问问他们,问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这个人。嗯还有这本画册,既然这十五年来,都有人翻晒这些账册。那很有可能是林姨收拾整理的,可以重点问问她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你再想想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东西吗?”
木梨子猛地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猛,她有些晕眩地跌出去一步。伸手扶上了墙才站稳了脚步。
她拂开了夏绵试图伸手来搀扶她的手,说:
“我去找安一趟。”
夏绵一愣:
“这么晚了,她应该也睡了吧?她的胳膊才刚刚被那个郭品骥用机关卡过,当时我和修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晕倒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你去”
木梨子挥手打断了夏绵的话:
“你别说了,我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我现在的心都是乱的,根本想不出来接下来该干点儿什么。夏绵,我跟你说老实话,我现在的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我知道你刚才说了话,可我现在都没办法理解你到底说了些什么。你说,就我这样的状态,还能做什么呢?”
夏绵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出些什么来,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如果她能帮到你的话,那你就去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现在不安全。”
木梨子的脑袋,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早已乱成了一锅浆糊,因而,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夏绵声音中所包含着的失望。
夏绵都能看得清楚,木梨子是个固执而且多疑的人,她注定只会相信自己,而对别人的话始终存疑。因此,她的情绪,除非靠她自己调节,否则叫任何人说,她都不会轻易转圜的。
而叫夏绵失望的是,到现在,木梨子还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下意识地想要往安的方向去靠拢。
当然,这是木梨子的选择,夏绵无权干涉,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这种非常时刻,还是叫他有些心寒。
到这个地步了,木梨子还是不能无条件地相信他们吗?
这些话,夏绵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他陪着木梨子一路到了杂物室的门口,他守在门口,木梨子则带着那本画册钻了进去。
夏绵带来了一本账本,在等待木梨子出来的时候,他借着走廊里昏暗的光线翻看着账本,上面偶尔出现的眼睛涂鸦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看得叫人心里发毛。
夏绵翻看了几页账本后,把眼镜摘了下来,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闭起来的眼睛前出现了那些眼睛的残影。
这些残影和那本画册中的眼睛逐渐重叠了起来
等一下!
夏绵猛地睁开了眼睛,拿起手里的账册,和那些个诡异的眼睛对视了一番后,他几步跑到了餐厅门口,在一堆账本里翻找起来。
不对,哪里有不对!
他很快找到了那张夹在登记册里的房树人的心理测试绘画纸。
刚才木梨子的心绪纷乱,忘了把这幅画也带给安看了。
夏绵喘着气,死死地盯着这幅画里的人的眼睛。
这些眼睛不对!
黑暗中,一只眼睛正牢牢地盯在夏绵的身上。
悄无声息地站在暗中的方宁叔的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那是他专属的备忘录。
在灯光也照不到的黑暗死角中,他的备忘录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一旦有人发现房树人的画和画册,并把这两样东西进行对比的话,而且这一天的“消失”人选还没有够名额,那下一个“消失”的人选,就是这个发现者。备注:此条只限于第一个发现的人,而且如果有一个以上的人同时发现了这点的话,那就不必采用强制手段让其“消失”了。
方宁叔看也不看备忘录,用指甲在那行字上划了一道,笑嘻嘻地在心里默念着:
“嗯,夏绵,下一个就是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