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颗粒都无收啊。”
杨凌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人正是当大爷当惯了,什么时候都只想着自己。徭役不想出,又想保住自己的田产,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杨凌摇摇头道:“不行,春耕时节征发徭役是朝廷不允许的,我也不会这么干。”
“大人,不能再拖了啊!”所有的乡绅都急了,溧阳是他们的根,那些田产是他们的命根子,由不得他们不急。
“诸位稍安勿躁!”杨凌摆摆手道:“征发徭役我是不会干的,现在能想出的办法就是雇佣百姓了。”
“好吧!”众人无奈,杨凌要雇就雇吧,反正又不关他们什么事情。
杨凌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地说道:“各位,别忘了这件事情你们才是最大的受益者,难道就不准备表示一下?”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杨凌是准备从他们口袋里掏钱粮,这些人以前白吃的午餐吃多了,有什么徭役也抽不到他们头上,这个时候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那好!”杨凌说道:“既然众位都不肯出力,县衙的经费也有限,我也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别呀!”众人都急了,如果县衙不出面,这些人擅自征发民夫的话,杨凌说不定会给他们扣上一顶意图不轨的帽子,严家的前车之鉴可不远啊,可是没有了县衙,到头来他们自己雇佣,说不定花的钱还更多,不管怎么样,有县衙出面,还能拿到一个友情价,而且县衙也不可能不出钱的。
讨价还价的最后结果是县衙拿一半,剩下的一半由全体乡绅们出,至于比例是多少,杨凌也就不过问了。虽然这钱出得不情不愿的,但是只要能保住今年的收成,就什么都值得了。
知县大人一声令下,溧阳县就有数千壮丁便被雇佣来了,虽然内心里有些不愿意,不过好在杨凌给他们工钱,还给他们包饭,这样一来,心里的意见就小了许多。这些临时雇佣的河工,没日没夜,背着各式各样的工具,顶风冒雨,在老郑的指挥下,艰难地将一袋袋泥沙、一筐筐石块运送到河堤之上。杨凌是一直坚守在堤上,指挥大家固堤。这些人见县老爷几天几夜不下堤,比什么鼓动都管用。为了保卫家园,那些不应劳役的百姓也自发前来,没日没夜地将江堤加高加厚。杨凌深感这些百姓的淳朴,对这些自发前来的百姓也给工钱和管饭。一天一结。这样一来,杨凌的官声在溧阳县好像坐火箭一样。扶摇直上,百姓们最是善良。什么官是好的,他们都一清二楚,面对杨凌这样的好官,这些百姓自然拥戴起来。
几天几夜没合眼,杨凌的眼里满是血丝,喉咙也喊得嘶哑了。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在他井井有条的调度下,人手物资按需分配,使加固大堤的效率大大提高。洪水虽然凶猛。却始终无法奈何河堤。过了半个月,雨水终于停了下来,虽然满溢的河水看上去挺吓人的,但是终究没有突破牢固的河堤,所有人都激动地欢呼起来,这也让杨凌松了一口气。
“老郑啊!”杨凌有气无力地靠在老郑的身上,过惯了好日子,这些天的日子简直就好像地狱生活一般,杨凌只是凭借着一股热血在勉力支撑。
老郑对杨凌也是十分钦佩。没想到杨凌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在关键时候这么顽强,老郑自己还经常被杨凌赶回去休息,但是杨凌却始终坚持在河堤之上。老郑说道:“大老爷。你说?”
杨凌拿过边上的凉水灌下去一大口,润了润好像冒烟的喉咙,这才问道:“咱们这河堤算是保住了吧?”
“保住了。大老爷,咱们溧阳安全了!等过些日子。海水不再倒灌,濑水的水位就会慢慢下去的。”老郑激动地说道。
“这就好啊!”杨凌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然后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好在老郑眼明手快,一下子接住了杨凌,刚开始还以为杨凌是昏过去了,不过看着杨凌咂咂嘴,好像梦呓一般地说道:“老子要睡觉,嗯,把这一辈子的觉都睡回来。”
杨凌在睡梦中被诸葛师爷摇醒了,杨凌只觉得头昏脑涨,看着桌上昏黄的烛光都有些刺眼,等过了好一会,逐渐适应了,杨凌这才对诸葛师爷问道:“师爷,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东翁这次是真的累坏了。”诸葛师爷动情地说道。
“没办法啊。”杨凌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的,虽然平时不着调了一点,但是得分什么时候啊,这种为难的时刻,我哪敢有一丝的放松啊,所幸,最后总算是保住了。对了,有什么事情吗?”
“府城有急递过来!”诸葛师爷答道。
“公文呢?”杨凌问道。
“还在信使手上呢!”
“难道是江宁淹了?”杨凌自言自语道:“不管了,先去看看吧。”
公文的确是从江宁发过来的,不过信使却不是府城的人,而是浙江布政司的人。杨凌疑惑地从信使手里接过公文一看,江宁虽然也是经历了生死一刻,不过好在长江的河堤跟黄河河堤相比就结实太多了,最后也总算是化险为夷。不过浙江就没那么幸运了,海潮倒灌钱塘江,浙江山多,水一进去就好像水龙一般,到处乱窜,浙江那边,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决堤泄洪,淹了好几个地方,这才堪堪控制住水势,就算杭州城最后也没能保住。浙江布政司没办法,光靠浙江内部可能是没有办法消化自己境内的这许多灾民了,所以行文江南布政司,希望溧阳和宜兴两个县可以安置一批浙北的灾民。所以江宁府行文过来,希望溧阳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安置一批大约三万人左右的灾民。
杨凌的目光登时凝重起来,寻思片刻,问那送信的信使道:“浙江遭灾很厉害吗?”
“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风潮。”那信使心有余悸道:“淫雨烈风、江潮滔天,浪头高达数丈,钱塘、仁和两个县是最先全淹了,后来又接报说温州、宁波、嘉兴也都遭灾严重,到最后整个浙江这次是遭了大殃,最少几十万人田庐尽毁,是以布政司才想着向你们求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吧。”
“”杨凌闻言默然,良久才说道:“你先去吃饭休息吧,本官这就给你们写回信,我溧阳会接受的。”
“是!”信使恭声应道,跟着别人下去吃饭了。
诸葛师爷上前问道:“东翁,真的要接受这批灾民吗?我恐怕,粮食会不够啊,虽然东翁先前已经攒下了许多粮食,但是这三万灾民涌进来,怕是十分棘手啊,这个时候再想买粮,恐怕是千难万难的。”
杨凌苦笑道:“别的地方都可以拒绝,我却不能拒绝,一方面是这些都是人命,我不能不管,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身后的关系,如果我这时候拒绝了,别人就更有借口攻击我了,朝堂上的那些事情,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大概也能想到的。”
诸葛师爷也只能感叹这个平时看上去十分不着调的东翁原来内心里跟明镜一样。杨凌又叫来县衙里所有人,一起敲定商量接纳灾民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