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景阳并未行他习惯的礼节,同样挺直了自己的腰,隔着朦胧星光望着她,说道:“铃铛剑仙何等高傲,哪怕重伤也不可能愿意去军营治疗,而所选之地,自然只会是和其高傲最相衬的地方。”
张玲笑了笑,脸颊上的肥肉挤开了脸上的星光,她垂头望着自己同样变换着颜色的赤.裸双足,然后将目光转移到插在自己身侧的,那把已经满是锈迹,毫无灵性的剑,缓声道:“昨日一战你没有得逞而遁走,今日又有信心找我一战?”
景阳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沉默并不是为了沉思,沉默只是为了迎合这里的温柔气氛,他不忍心打破这份恬静,然后用温和的声音道:“剑仙,下方满是黑甲军,我冲上来若只是为了做找你寻仇这种毫无把握的事,那我未免太愚蠢了。”
“剑仙其实明白,我想做什么。”
忽然景阳的身后传出异响,一身戾气的岳秦,缓而沉地走了上来,一身雪白的他右手握在刀柄上,随时可以出刀。
他对着张玲躬身行礼,“剑仙,卑职本无打扰之意,奈何余孽太子有所图谋,对剑仙别有想法,故卑职冒昧至此,只为大寅,若要责罚,剑仙可日后自行追责,卑职绝无二言。”
铃铛剑仙在这里疗伤,那么这里就是铃铛剑仙的土地,他是黑甲都统,可是依然没有在铃铛剑仙面前,妄自动手的资格,哪怕是黑甲军大元帅,也没有这个资格。
景阳隔着竖缝,淡淡地看了岳秦一眼,而后看着那道丰腴的背影,道:“剑仙,我只想和你做个交易。”
都统和景阳都望向了那道带着血色的身影。
张玲也迟迟没有说话。
她抬首望向了天空,脸色一片平静,而后望向了山下,那一颗颗在不断被伐倒的树木。
她不觉得人命可贵,但她觉得草木性命尤为可贵,望着那些被不断伐倒的树,她的眼中出现一抹怜惜,一抹她望向万千尸首,都不会产生的怜惜。
“你和周雷云师出同门,倒是一个德行。”
岳秦不解,问道:“剑仙何意。”
“我最在意的男子便是师父,可是师父很早便去世了,师父去世时,只有他陪着我,所以他成了我最在意的人,可是后来他也去世了,于是在我心中,他一直活在了那双绣花鞋里。”
她的声音无比轻柔,比起十年前声音的悦耳银铃,如今已略带苍生,此时这样温柔地出声,倒是也能嗅到数分女儿家的甜。
景阳心中微殇,他不禁觉得,自己的人生和张玲有相似的地方。
“那双鞋于我而言,是有生命的,可是那双鞋在前几日被毁了,只因为周雷云想伤害我。”
“为了伤害我,而伤害了他,你为了伤害这位太子,又伤害着这些草木,你们真的是一类人。”张玲的声音渐渐寒了下去。
岳秦面色一僵,然后对着张玲抱拳躬身,“剑仙,卑职知错,拿下这个太子后,我便下令停下伐木。”
景阳微蹙眉头,将身子侧了侧,以确保岳秦动手的时候,他能够最快速度的出手自保。
张玲的声音却再度传来:“现在就停止。”
她虽然伤重毒深,但是声音依然这样冷厉,没有人会怀疑,她会在下一刻出剑,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她,一剑出后,还会有怎样的力量。
可是没有人敢顶撞,没有人敢冒犯,只因为她是剑仙,是武朝的开朝功臣。
“可是剑仙,这位余孽如何处理。”都统出声道。
张玲慢慢转头,露出肉脸,看着两人,道:“我要和他,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