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一天不喝也不会死。好了,我得回营帐歇息了。你是准备回去陪你的娇妻还是陪我这个人见人厌的大老粗呢?”
“按说,当然是陪娇妻,”留仙一笑,“不过今天就破个例,走吧!”
说着,两人信步下了城墙。回到营帐里,只见张箭不知道从哪里捣鼓出来一坛子酒,往留仙面前一放道:“如何?还能喝么?”
“原来你有酒,”留仙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当然,哥哥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兄弟俩便对饮起来。喝了几杯后,留仙突然问道:“对了兄弟,适才你到底听见什么了?你是猎户出身,哥哥知道这耳音终究是比不上你的!”
“哥哥也太谦虚了,”张箭放下酒盏道,“其实这声音挺古怪,我也难以说清楚到底像什么。有时候像是野兽的嚎叫,有时候像是哀怨的哭喊,而有时候又如同湍急的河流。总之实在难以名状。”
“哦?怪事,为何我一点都听不到?”留仙为张箭把酒满上,“有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倒是真的不记得了,啊对了!”张箭突然一拍脑袋,“如果没记错大概至少有半年左右了吧!”
“哦?这么肯定?”
“嗯,因为我记得那时候差不多就是云溪他们几个接任八使的前后不久,”张箭道,“我还记得云溪在书信里头写着,一旦接任了八使之职,按着岳吟霜的意思,他们便要开始开山收徒,届时一定十分忙碌,恐怕是抽不出时间再给我还有梦鸿尊者写信了。”
“也是那个时候么……”留仙嘟囔了一句,不过并没有让张箭听见,“无咎、无誉两位哥哥的书信也是在那段时间开始中断的,这当真是个巧合么?”
“哥哥在想什么呢?”张箭见留仙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留仙摇了摇头,“兄弟你接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大概就这么点事情,”张箭道,“反正你也看见了,那群孩子对我的态度。我现在是看开了,不过当时确实觉得很是烦闷,于是就每天等他们走了以后站在垛口那里看着远处发呆。其实也是希望能等来云溪他们的一封回信。
“结果就在那段时间,这个怪声就出现了。不过如果真的较个真,或许更早的时候就有这个声音了。但可能那个时候只是偶尔那么一两下,所以也没有引起我的注意。而那段时间最一开始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喝多了、听错了。但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听错。”
“大概都是什么时候?”留仙问道,“都是在黄昏左右么?”
“不是,几乎一整天里每一个时辰都曾经出现过,但真的要说起来或许是晚上出现的更多一些吧?不过这一点也只是我的感觉,实在不敢有什么定论。”张箭说着与留仙捧了个杯,两人一饮而尽。
“这事梦鸿和七郎知道么?”留仙问道。
“没呢!你看我这阵子有时间回去么?”张箭说着撂下酒盏,双手抱在脑后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留仙瞧见张箭落寞的眼神知道他其实是不愿承受族人的冷眼,故而不愿意回去,想到这里心中也颇是有些酸楚。举起酒盏示意了几次,可见他的眼神始终呆呆地看着帐篷顶上,留仙便无奈地自斟自饮起来。
一夜无话,晨光熹微之时留仙先行回了家。来到家门口,见隋梁正好从屋里走出来——梦鸿回来后他便与梦鸿同住在一起,七郎自然也将那屋子做了一些扩建——见着留仙抱拳笑道:“兄弟去了哪里?莫非是从逐鹿平原那里刚回来么?”
“真是瞒不过哥哥的眼睛,”留仙笑道,“闲来无事想去看看张箭贤弟,不知不觉就和他聊了一整夜。哥哥可还好么?当年留下的旧伤这阵子还有复发么?”
“没了没了,”隋梁摸了摸络腮胡笑道,“自从体内残余的火毒被梦鸿兄弟祛除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前阵子弟妹还给了我一些调理身子的丹丸,如今我可是强健得紧。”
“那就好,改日和哥哥喝酒,”留仙笑道,同时瞥了一眼梦鸿的房间,“我兄弟还在闭关么?”
“是啊!好几天了,”隋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再有五天就一个月了。”
“兄弟自从回来后似乎比以前苦练得更加勤了,”留仙颇是有些感慨,“倒是和我们兄弟饮酒的次数一个手都能计算过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梦鸿兄弟,”隋梁叹道,“这些年压在他心里的悲苦也真是够他受的了!有时候我老劝他别这么拼,有空哥哥可以陪你出去走走,他总是笑笑,说一句‘哥哥你不会懂的’。这小子,啥时候变得那么老成,开始训诫起他的大哥了!”
“梦鸿……”留仙听了隋梁的话心里颇是不是滋味,正准备回家,突然脑海中想起了什么,便冲着隋梁道,“对了隋大哥,记得梦鸿这次回来曾经提过,那位莲波仙子,也就是他的师娘,曾经与他师父有过一个孩子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