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剑带来的刺破一切雾障的醍醐灌顶,总之安化侍现在也有了更多感怀,貌似只要他现在恢复修为,只要找到和姜京佐类似的澎湃战意,便能够战天斗地更上一层高楼。
当然这些也仅仅只能想想,毕竟眼下说什么都已是来不及了。好在是安化侍也看得开,他不会像那些迂腐凡人一样再自暴自弃,毕竟也活了将近两百年了,若说活够了那是肯定不会的,接下来的日子他定然也会好好活着,只是不会像上一次化凡那般心绪颓丧,毕竟已经注定之事不可往复,再丧也只是浪费光阴。
侍天门众人一直飞到一处荒原上,沿途没有看到一座完好的城池,毕竟刚刚经历连番大战,东陈王朝遭逢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厄难,此刻北绝之渊方圆数万里江山已经彻底被荼毒殆尽,能够找到一处歇息地域已然不易了。
“造孽啊。”
安化侍望着四周的满目疮痍,他看到了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还看到了难以描述的碎尸骸骨,这些都是北绝之渊大战余波下无辜受戮的百姓。
虽说这不是安化侍一人所致的恶果,安化侍心里也清楚,即便他今日不来北绝之渊,只要北安王骸骨还在,最终的结果也必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这也是为何诸葛燃灯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的根本缘故,这位老狐狸心里很清楚,只有北绝之渊内不再有北安骸骨,东陈和儒门才不会再遭如此厄难缠身,从这点来看,安化侍倒有些理解这老狐狸的复杂内心了。
这世上的人无论有多么坏,往往背后都有其一直坚守的东西,诸葛燃灯视一切抵临北绝之渊者如虎狼,可这也是身在其位谋其政的结果,从这一角度来看,貌似这老家伙也没想象中那么坏了。
一众侍天门高手都各自打坐修炼,互相之间没有一句废话,安苾鸢静静陪着安化侍,此刻大事已经无碍,她的脸上也浮现出无尽愁容,毕竟安化侍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这是安苾鸢万万不想见到的,安化侍也不想让娘亲难过,当即抿起左侧嘴角笑得开怀。
“娘,没什么的,做个凡人其实也不错,我这辈子也活挺长了,比起那些英年夭折的天纵奇才,已然是有大富大贵了。”
安苾鸢闻言还是不断啜泣,阴阳面具内不断传来呜咽的声音,毕竟是自家儿郎遭逢厄难,刚刚在形势紧急下她不可示弱,此刻的她却万万绷不住了。
“侍儿,娘真的对不住你......”
“若说对不住,那也是我爹对不住我,跟娘你没关系。”
安化侍很想帮安苾鸢拭泪,可碍于其身份隐秘,当即也忍住了摘下她面具的冲动。
不多时空海回返,白月初立刻迎了上去,二人有说有笑旁若无人,不管这白月初究竟有何打算,最起码这一刻,安化侍看得有些憧憬心酸。
他倒是不担心蓝阡夙会对他变心,他只是想到今后撒手人寰,留下蓝阡夙一人在世上默默悼念,这对她来说不可谓之不残忍,毕竟越是爱得深沉的道侣,越受不得这种司空见惯的生离死别。
极远处的大战还在持续,天崩地裂的巨大轰鸣声此起彼伏,只不过安化侍对此却不再感兴趣,他现在感觉自己很疼很累,只想默默靠在安苾鸢怀里睡一觉。
“娘,这些年真得好累啊。”
这还是安化侍第一次躺在娘亲的怀中,这场景他从来都没敢想象过,即便是跟温叔牙闯荡江湖十七年,他也从来没敢在温叔牙怀里躺过一次。
安苾鸢轻轻拍着安化侍的身子,这画面稍显突兀又满溢温情,众人就这么在大战边陲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远方缓缓飞来两道身影落地,正是顺利回返的姜京佐与飞廉氏。
侍天门高手见状纷纷起身相迎,飞廉氏此刻衣衫残破,气息波动紊乱却并无重伤,姜京佐倒是伤得不轻,浑身鲜血淋漓气息不稳,可他的眸子依旧冷冽如碧水寒潭,那股到什么时候都稳健如山的气势也没弱下半分。
“姜大侠,飞廉氏前辈。”
安化侍也起身恭敬相迎,飞廉氏还是寡言少语,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姜京佐简直跟飞廉氏一副臭脾气,抬手一挥甩出一堆散乱骸骨,正是刚刚不可一世的北安王骨骸!
众人乍见这些骸骨全都战战兢兢,毕竟他们的修为放在那里,北安骸骨即便形消骨散,其自身威压依旧恐怖绝伦,毕竟北安王是何许人也,可恰恰正因如此,方显得姜京佐二人联手有多么惊世骇俗,谁能想到纵横天上地下上千年的北安王,一举创立四座江湖一统的北安王,此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两位狠人拆了骨头,噼里啪啦像丢弃杂物一般弃如敝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