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药舀起甘甜的紫薯汤,喂到怀中的小娃儿唇边,对惊宸道,“别担心,你外公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外公,您不会是让初心得个好房间就罢了吧?怕是我们一走,那些尼姑又欺负她们。”
严怀景押了一口茶,捻着茶盅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百里香,对外孙道,“你不是让金狐去查黑山王么?正好让郑烽带兵来剿灭他们,顺道带初心母女三人回京。”
百里香的筷子落在了桌面上,见众人看过来,她慌乱地忙抱起碗喝汤,眼泪大颗大颗滚在了汤里。
*
夜,寒凉如水,玄月如刀,清锐的光穿透了窗纱,打在床榻前的两双鞋子上。
一双单薄的粗布鞋,一双精致的绣龙革靴,皆是小巧玲珑,摆在一处,毫无违和感。
床上的两个小人儿缩在被子里,背对着背相互取暖,只露两颗小脑袋在长长的枕头上。
因燃了三个火炉,惊宸怕中煤毒,把窗子开了一条缝隙。
山风嗖嗖地吹得直响,所幸房里还算温暖。
在路上颠簸了三个月,惊宸认床的习惯早就改了。
因一直运功护住体温,也帮初心取暖,累到子夜反而愈加清醒。
“初心,你睡着了吗?”
回应他的,是平稳如兰的呼吸。
“这么冷竟然也睡得着,你是被冻习惯了吧?”
室内已经够暖,他却还是担心初心的光头会冷,翻了个身,随手拉过一旁的袍子,借着月光给她盖在头上,只给她留了眼睛和鼻子。
“百里香一点都不疼爱你,你真的不该来的。”
他超脱年龄地怜爱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脸儿,触到是温暖的,才放心地躺好,背转过去闭上眼睛。
深重地打了个大哈欠,这便请了周公来。
寒风仍是在窗子缝隙里嗖嗖的鸣响,听在他狼人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刺耳的,倒也不只这一处,房间外的远处,有尼姑们敲打木鱼的声响,哒——哒——哒——催得人头晕脑胀。
在更远处,还有贪婪地交谈……
“南赢王来了,那甜美的小妮子今日定不会出来打水,我们等也是白等。”
“平日尚慧都是要求她子夜出来打水的。”
“大王限我们今日抓回去给他开胃,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是三个人,在那边一直嘟哝嘟哝,吵得惊宸辗转难眠,把周公又吵没了。
他掀了被子,麻利地穿好初心的尼姑小袍,拿了刀踹在怀里,蹑手蹑脚地出去。
见门边有个水桶,便直接提起来,穿过院子,走向尼姑庵的后门……
晚膳之前,他见尼姑从那个门里提着水桶出去打水。
那三人阴沉急躁的声音,就在那门外面,嘀嘀咕咕,似地狱里恶鬼的私语。
门板吱呀一声打开,外面黑洞洞的,他迟疑片刻,迈出门槛。
三人看到他娇小的身影,弄得门外小路旁的树冠一阵***动。
“这气味儿不对,到也是甜的。”
“等什么?抓了再说!”
“第一口是我的,谁抢,我杀谁。”
惊宸从容提着水桶走下台阶,三个蒙头罩脸的高大黑影到了眼前……
“错了!”
“不是郑初心那丫头!”
“你是什么人?瞧着唇红齿白的,是新来的小尼姑吗?”
惊宸搁下水桶,从怀里取出小弯刀,“你们太吵了!吵得本皇子睡不着!”
顷刻间,风起影动,三个黑袍人身首异处。
娇小的身影蹲下,在其中一个尸体上擦干净了弯刀上的血,转身走向门口,不忘提上水桶。
*
从山里送信去玄月城,郑烽再带兵赶到,最快也得六七日。
因此,严怀景与惊宸等人都暂住庵堂。
所幸,一早,山外的店铺便送来了严怀景订做的许多火炉和厚棉被。
山里的日子冷了点,倒是砍柴打猎,并不枯燥。
初心每日念经,惊宸跟着外公打猎回来,就悠哉游哉帮她敲打木鱼。
初心扫地,他便颠儿颠儿跟着一起拿着扫帚做样子。
初心擦佛像,他就拿着笔,给佛像描鼻子,画胡子。
夜里,初心睡得安安稳稳,他却总也睡不着。
一连三晚,杀了十几个狼人和吸血鬼,每次躺下,却不是被尼姑的木鱼声敲打的心烦,便是被嗖嗖的山风扰得气乱……
有尼姑早上打水,总被门口的尸体吓得尖叫。
严怀景误以为是金狐杀的,金狐误以为是严怀景和末药杀的,都见怪不怪。
这一晚,惊宸又杀了几个聒噪的小贼回来,经过敲木鱼的尼姑房门前,终是忍不住,直接踹门进去。
却是一个白衣胜雪,长发如水的绿眸女孩。那头发上系了一只白色的丝缎蝴蝶结,越显得满头黑发浓亮惊艳。
她转头疑惑地看过来,那长发就莹莹而动,似褶皱的丝缎。
眸光幽亮,自整齐的刘海下,澄澈清透,似一眼能洞悉他的来意。
“我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
“呃……没有。”
惊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诧异环看房间。
这里竟似一座温暖的闺房,白缎垂帘,白锦桌布,珍珠纱的床帐,女孩坐于唯美的雪白里,美得惊心动魄,像极了娘亲讲的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
“我还以为……是失眠的老尼姑在敲木鱼。”
---题外话---二更很快来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