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说得这么决绝,两方都没有粉饰太平的必要了。
楼溪月冷冷地望着他,嗤笑道:“六界中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你算老几?有本事别在背地里耍阴招!楚牧之,我们走着瞧!”
楚牧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叫裴觉带着他离开了人界。
当两人的身影在交界点消失后,一道白光也随之穿透交界,笔直地朝前飞去。
楚笑风敛下眸,遮去眸底划过的那抹黯然,他走到楼溪月面前,将她打横抱起,温润地看着她道:“我带你回去疗伤。”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楼溪月将脸贴靠在他心口,眸子轻阖,由他御剑飞回了苍羽派。
沐曦然拔起地上的飞雪剑,与顾无言紧随其后。
日光逐渐变得有些刺眼,光线移动,照在地上洒落的一大片血迹上,似在无声诉说着方才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裴觉带着楚牧之回到修罗界,他刚把楚牧之扶到椅中坐下,就听楚牧之吩咐道:“把安阳那个臭小子给我叫回来!笑风已反,难道他也想反了不成?”
裴觉低下头,从旁边拿出了药箱放在桌上,沉默不语。
片刻,楚牧之发现他一直没说话,诧异地抬头,却发现裴觉的身子开始透明,逐渐有消失之态。
“怎么回事?”
大惊之下,楚牧之握住他的手,结果抓了个空!
裴觉勾起一丝苦笑,摇头道:“王,您别怪楼掌门,这是我罪有应得的。”
“她……”对你做了什么?
裴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消失,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我们走前,她就用元心功法打碎了我的元神,能带您回来我已是撑到了极限。王,很抱歉,我对大皇子还是不忍心,我没有…。”
他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已化作粉末飘散于风中。
楚牧之愤怒地重重捶了下桌子,那桌子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立即碎裂成块。
药箱随着倒塌的木桌掉在地上,里面的药丸洒落一地,楚牧之瞥了一眼,目光沉沉。
他知道裴觉想说什么,如果裴觉昨夜能把笑风骗出来,他也就不用今日这般费力的与楼溪月周旋。
自己交给裴觉的任务他每每只做一半,说到底他对笑风到底还是有份忠心在的。
这么多年,裴觉是楚牧之最好的得力助手。如今裴觉消失,这让他感到很不习惯,甚至还为他的消失从心底升起一丝仇恨。
元心功法。
楼溪月。
他坐在椅中,眸中的幽冷似一把冰刀直刺人心。
楼溪月,不杀了你,不灭了苍羽,不覆了人界,我楚牧之岂能甘心?!
楼亦诀,盛卿心,本来我还想放过楼溪月一马,可她今日欺人太甚,我们之间的十数年之仇,我定会亲手报在你们的女儿身上!
……
楼溪月受伤的消息传回苍羽,整个苍羽上下无一不担心她的伤势,几位长老更是跑去她的绣楼,挤开楚笑风,由他们来亲自照顾。
“楚笑风现在是我的男人,你们要不要这么排挤他啊?”
楼溪月趴在床上,委实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端起药碗,强忍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喝了个精光,转过头便发现他们正在欺负他。
花长老捋了捋胡须,又把楚笑风往门口挤了挤,然后对楼溪月咧嘴笑道,“我们是在和楚皇子沟通感情,丫头你想多了。”
“你们当我瞎吗?”楼溪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出的话更是肆无忌惮,“我伤在身上又没伤在眼睛上,你们都快把他挤出房间了,还敢说没有欺负他?”
打伤她的人又不是楚笑风,这几人为难他有什么用?
花长老赔笑走到她身边,身子一弯,在她耳边说道:“谁让他和那人一样都姓楚?怎么样,我就说那个修罗王不好相处吧?”
何止是不好相处,她与楚牧之都动手了!
“他怎么那么恨我?除了抢他儿子,我好像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还记得楚牧之每每看她的那个眼神儿,她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
花长老顺势在床榻边坐下,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恨你,除了魔界,苍羽派没与他界结过仇。”
楼溪月瘪嘴,把空碗递给沐曦然,沐曦然接过,拿着碗走了出去。
“丫头。”花长老的身子又一低,悄声说:“你昨晚真与楚笑风……”
她歪着头瞅了他一眼,不等他说完,径自点点头,“楚笑风说要加点胜算,我就同意了,谁知道这招对楚牧之一点用也没有。”
“那你不是白白献身了?”
“没有啊……”楼溪月笑着看了看楚笑风,而后对花长老说:“是他对我献身,我一点也不吃亏的。”
花长老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好笑地开口:“溪月啊,你是个姑娘家,能不能顾及点自己的形象?”
楼溪月咂舌,后心传来的疼痛让她侧了侧身子,哂笑道:“原来我在你们心里还有形象啊。”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也太百无禁忌了些!
楼溪月扬了扬唇,费力地对楚笑风招了招手,叫他过来。
图长老不经意地向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路。
楚笑风无奈苦笑,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我先出去了,你与几位长老说过话后睡一会儿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他转身,抬起的脚还没落在门外,就听楼溪月对他喊道:“你给我回来!”
混蛋啊,为了带他回来,她受了裴觉一掌,他现在竟然对她不管不顾!
“溪月,你现在身负重伤,应该多休息,不宜与人多说话的。”
“那你们怎么还同我说话?”
楼溪月狠瞪了花长老一眼,“你们都出去,我只要楚笑风留下陪我!”
花长老撇嘴,坐着没动,干脆开始耍赖。
“要是楚大皇子留下,那我们也留下。”
凭什么让楚笑风自己留在这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那你们留下,我出去。”
说着,楼溪月动了动身子,忍着背后传来的疼痛,执意穿鞋下地。
见她这般坚持,花长老只好退让一步,叹着气扶住她,不让她从床上下来。
“老实趴着,我们走就是了。”
楼溪月丢下手里的鞋,笑眯眯地看着花长老,挪了两下又趴回床上,拍了拍手,道:“好走不送。”
花长老明知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偏偏就没办法对她生气,他离开床榻,走之前对楚笑风冷哼了一声。
“等一下。”
楼溪月忽然喊住他们,图长老率先停下脚步,眉心隐隐一跳,他还未开口,就听她说:“这两天有劳几位长老替我分担苍羽派内务,辛苦你们了,麻烦走后帮我把门关上。”
图长老摇头一笑,对其他三位长老挥了挥衣袖,与他们一同走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绣楼里终于安静下来,楼溪月侧目,斜眼睨着楚笑风,勾了勾唇,“他们都走了,你还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楚笑风抬步走来,身子微倾,俯身望着她苍白的眉眼,低声开口:“几位长老也是关心你,你不该为了我赶他们走。”
“有什么关系?”楼溪月对他伸手,扯唇一笑,“他们那样对你,你还替他们说话?”
楚笑风握住那伸来的小手,坐在床边,见她想起身,急急忙忙拦住她。
“别动,你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吗?”
“伤在后背,又没伤在手脚,我就想抱抱你,这样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