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能够这么容易,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玛坚赞根本就没有想到艾火龙居然会叛变!更加没有想到艾火龙还会叛变到官府那边去!
虽然玛坚赞早就料到他新认的“义子”者保会被人揭破奴隶的真实身份,可是,这位自作聪明的土司大人却打死也想不到,于中居然会任命他们这些土人为官,尤其是艾火龙居然还被直接任命为了守备!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要知道,玛坚赞原本打的主意是让于中在怒火勃发的情况下,直接将艾火龙和者保一起宰了的。现在倒好,他送给于中练刀的“鱼肉”居然反过来成了他的催命符。
于中派出的精兵火力强劲,所以,在官寨被破的时候,玛坚赞还正在和一家老小收拾着细软,等到他们发现来不及的时候,已经再也走不出去了。艾火龙早就堵住了他们的所有逃生之路。
……
“艾火龙,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无耻的叛逆,你不得好死!你出门会被毒蛇咬死,下水会被水蛭吸光浑身的脏血……你这个从里到外,处处都长满了恶蛆的贱坯……”
官寨的后面有一处牢狱,原本是玛坚赞囚禁敌人俘虏以及不听话的奴隶用的,可是,现在,这个环境“优雅” 的牢笼反而成为了他们一家的新居所。对于这种改变,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玛坚赞发表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感激”之言。
“吵什么吵?娘的,唧唧歪歪的,老子连个鸟都听不懂。再吵,再吵打掉你满嘴贼牙!”
官寨虽然不大,可是,从牢狱这边到艾火龙的休息之所也还隔着好一段距离,所以,玛坚赞的骂声传不到艾火龙的耳朵里,只能让把守牢狱的几名官兵的耳朵受罪。所以,其中一名官兵忍不住骂了起来。
“这里怎么这么乱?”
正当那名官兵骂骂咧咧地官兵拿起枪,想用枪托砸向玛坚赞的时候,一个有些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什么人……”
几个官兵转过了头去。官寨的牢狱不像是官府的监牢,只有几个牢笼,并没有外面的围墙之类,所以,这些官兵很轻松地就看到了说话的人。
“哟,原来是知州大人。大人不去喝酒,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来的是者保,于中任命的元江知州。一名官兵笑着脸向对方问起了来意。
“没什么,睡不着随便走走!……几位大哥,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想跟土司大人说会儿话!……”者保很年轻,虽然已经当上了官,可是,依然还是有些心虚。所以,哪怕只是面对几名普通的士兵,他也是以礼相待。
“呵呵,那位艾大人刚走没多久,您就来了……看来这位玛土司可是不怎么得人心啊!好吧,您在这儿慢慢地聊儿……我们先去休息一下!他娘的,这几天,别人都有仗打,都有酒喝,可咱们兄弟嘴里都快淡出个鸟儿来了!”几名官兵笑嘻嘻地看了者保一眼,又不怀好意地朝牢里的玛坚赞一家看了看,“嘿嘿”笑着走了。
“者保……你这个卑贱的奴隶崽子!你想做什么?”
“者保,你这个可恶的奴隶!难道你也想跟艾火龙一样,来侮辱我们吗?你可不要忘了,要不是我大发慈悲,把你从一个奴隶升成了护卫,又认你做了义子,你怎么可能混到今天的地位?我是你的恩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是土司,是你天命的主人!你要是这么做,就是犯上!要是敢对我不敬,神明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几名官兵听话的离开,玛坚赞和他的家人又变得激动起来。艾火龙在攻下官寨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频频出击,消灭他手下亲信头人的势力。而每打一次胜仗,艾火龙就会过来一次,在把看守的士兵支开以后,对着他们肆意地嘲笑,甚至还隔着囚笼朝玛坚赞的身上撒尿。这一向高高在上的玛坚赞感到了无比的屈辱感。可是,明知道艾火龙是故意的,玛坚赞却只能默默地受气。因为他知道,既然已经做了背叛者,艾火龙就不会对他们客气。虽然他也知道于中曾传下将令要将他们一家活着押到昆明,可是,如果惹得艾火龙上了火,就算有于中的这一条将令,对方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可如今者保居然也来了!玛坚赞的这种屈辱感就更加强了。艾火龙好歹也还是个头人,者保算什么?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奴隶娃子罢了!如果连这个奴隶也要过来折辱自己,玛坚赞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玛坚赞老爷,我不是来侮辱您的!”
者保的眼神很清澈!接着,年轻的知州大人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断定四下无人之后,迅速地将一样东西扔进了牢里。
“玛坚赞老爷,这东西我是趁着艾火龙喝醉了才偷出来的。你们……赶快走吧!官寨南面没有官兵驻扎!”
者保把话说完就走了!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玛坚赞怔了一会儿,眼珠子开始不住转悠,可手里却紧紧地抓着者保扔进牢里的那样东西……一把钥匙!身为这座牢狱的建造者,他自然认得这样东西……要知道,往常,这把钥匙一直是由他自己佩带在身上的。
“父亲……我们快逃吧!”
逃生有望!玛坚赞的一个儿子看到那把钥匙,下意识地就想冲上来抢过去,可却被玛坚赞一个巴掌给抡到了一边。
“父亲,您干什么?我们得赶快逃走!再不走,待会儿看守回来,咱们就走不了了!”玛坚赞的另一名儿子看到这个情形,也急得叫了起来。
“你们说,者保到底恨不恨我?他这么做,难道不怕官府定他的罪?”玛坚赞没有在意儿子们的话,反而抬起头,向众人喃喃地问道。
“老爷,小孩子懂什么?者保不过是个奴隶,才不过去昆明一回,懂得就更少了。他哪里知道什么罪不罪的?再说,这小子又不像大人有那么多的心思,他要不是老实,您会让他做护卫?虽然您利用了他,可他又没受什么苦,怎么可能会恨您?顶多就是心里不太高兴罢了。他还是会记得您对他的好的!”被一起关在牢里的还有玛坚赞的管家,跟了玛坚赞足足有一二十年了,也算有点儿才能,平时也没少仗着玛坚赞的势力欺负人。官兵打来的时候,这家伙见机不妙先逃了,逃到了玛坚赞的几个亲信家里。可在后来的过程中,还是被艾火龙给抓了回来,跟玛坚赞一家关在了一起。
“老爷,我们快逃吧。最起码,这逃走还有希望活下去,可如果被押到昆明,就是想活也活不了了。”玛坚赞的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
“……好吧!”
老婆说的对。就算这一次是个陷阱,会被人给害死,至少也还算是有一线希望,也比被押到昆明被砍头的好!所以,玛坚赞咬了咬牙,迅速地把钥匙对准了锁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