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派对能遇到十个
李凭风没搭理江雪寒,而是发起私聊,单独和乔逢雪说话。
nu帮主,我只告诉你哦
nu我在国内的人设是软饭男
回去一年,潮流词都学会了。还是说,是身边人教的他乔逢雪突然扔了手机,两只手撑着脸,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平静下来,只感觉心中涌动着无数阴暗冰冷的恶意,像某种不可避免的污染。
他拿回手机,回复消息。
拾贰为什么这么做
nu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本来就是来体验生活的,体验着体验着,她就来找我谈恋爱,我也没办法
拾贰你可以不谈。
nu不行,对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无情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哦,我想考验我女朋友
拾贰考验
nu如果我一直一事无成,一直吃软饭,她都还能喜欢我,说不定我真的应该跟她结婚
nu帮主,你觉得怎么样,果然是个好主意吧
他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乔逢雪冷静地想,他想毁了一切。砸了手机,砸了屋子里所有的家具,砸了储存着重要数据的电脑,焚烧所有服务器和办公室,并且把燃烧的残骸狠狠掼在李凭风脸上。他想掐死李凭风,想让他承认他说了多么傲慢无知的话、做了多么恶心的事,想用尖刀贯穿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虚假的话。
他退出聊天界面,点开他的置顶联系人。他久不被允许联系的人,他们最后一次聊天定格在三年前,所有聊天记录他都小心地保存,想她了就会看。
他开始疯狂输入消息。他要告诉她真相,他必须告诉她她遇到了多么恶劣的骗子,他必须让她及时止损,他必须
表哥,你知道的,“罗密欧朱丽叶效应”。
他的动作倏然凝固。
他必须告诉她真相,然后呢她一定会离开吗他是谁,他以为自己是谁他,乔逢雪,只不过是一个不
告而别的的人,他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见面,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也不在她身边。他说的话,在她心中难道能有多少重量
可至少该告诉她真相,怎么选择是她的自由大脑中一个声音争辩道。
何必告诉她真相你难道不知道,别人口中的一万个真相,都比不上自己亲眼所见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现在李凭风的所作所为还算不上很过分,他们恋爱不到一年,现在揭穿真相,完全可以解释为“恋爱不久、前途未定、顾忌家世差距太大才没说”。
那要怎么办他被后一个虚构的声音吸引了。
静观其变。那个声音依旧冷冷、依旧笃定。它说告诉李凭风,他的计划很好,应该坚持下去。
他沉默地倾听,艰难地反对可是,我不能这样伤害她aheiahei
那个声音说伤害可你什么都没做不是你想出的这个计划,也不是你安排李凭风和她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可aheiahei
它说难道你甚至想劝李凭风,不要这么做你想告诉他,他根本不需要考验女朋友,她值得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他大可认定了她、高高兴兴和她结婚
aheiahei不
他站在原地,猛地颤抖了一下,心中只剩一个字回荡不,不,不aheiahei不
不该是这样。为什么要这样adashadash凭什么这样
乔逢雪猛地按下删除键,删掉所有话语,重新点开和李凭风的私聊界面。
拾贰抱歉,刚刚在忙。
拾贰如果你坚持,那悉听尊便。
nu帮主你还是老样子,好无聊
nu不然你也谈个恋爱放松一下
nu好了,我要去接我可爱的女朋友下课了
可爱的女朋友aheiahei女朋友。
他用指尖反复抚摸那几个字,最后轻轻哈”了一声。
他扔掉手机,捂着脸倒在沙发里。
他想我比李凭风更恶心。
他反复地想这个念头,想着想着,他竟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他很恶心,可他还是想要她。
李凭风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笑,越笑越大声,仿佛找到了某个隐藏的真理。他想起过去,想起她从暴雨中冲过来,像只突然被释放的宝可梦,一出现就冲他喋喋不休。他想起她得意地笑,说她不会暴露他两面派的秘密,从此拿着鸡毛当令箭,肆意踏进他隐秘的个人世界里,还要东看西看,反复在他雷区蹦迪。
他想起自己不怀好意地教她玩恐怖游戏,她的尖叫比他预期的更响亮,竟然就那么玩了进去,自然而然地驻扎进了他的房间,抢了他的电脑,受到惊吓时就踹他的主机,还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他想起她大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喝饮料的样子、被他的恶作剧惊呆的样子。他想起她背着羽毛球拍蹦蹦跳跳,想起她有时也穿上裙子、挽起头发,
假装温柔可爱地走来走去,眼睛闪闪发光。
他想起她握着他的手,健康的温度源源不绝,就像她永远烧不尽的活力和真心,从此一直围绕着他。他想起她生气时和他冷战,迎面走来都装看不见他,擦肩而过后他总是回头看她,而她永远不回头她一旦生气就绝不回头,狠心得要命,而他每次都回头,只要她释放一点点和好的信号,他就能慌慌张张地冲上去,还要担心自己冲得太慢,错过了被原谅的时机。
他永远都是先道歉的那一个,永远都是害怕被抛下的那一个。她的世界里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人和事,而他的世界里所有的生动都来源于她。他常常感到,虽然表面上是他更高傲,但其实他才是卑微的那一个,他总是怕她离开,因为她真的拥有随时离开的力量,而他追不上。
他很早就学会了忍耐,用温文尔雅的面具唤去他人的同情和怜爱,尽量让自己的处境好过一些。明明是熟练多年的技巧,偏偏在她面前失效头一次见面他就成了两面派,从此像中了魔咒,唯独在她面前,他无法维持面具也不用维持面具,他可以做自己,可以不高兴,可以暴露内心的脆弱惶恐。
他好怕死啊。那么多年里,他真的很怕下一刻自己就倒下去,跌入死亡的深渊。他一直压制着那份恐惧,对谁都能露出笑容,都能温言细语。
可她不一样。她那么健康、活泼、聪明、漂亮,干什么都能干好。他擅长的游戏她能玩得好,他无法擅长的运动更是她在行的。她不必伪装就能获得周围的注意和喜爱,而这样的她却会紧紧跟在他身边,喊他表哥,生气了就连名带姓喊他乔逢雪,脸颊气得发红,生动得让他头晕目眩,好多次他都以为自己发病了,但其实都是剧烈的心跳。
她完全是他的反面她完全是他出生以来就渴望成为的样子。她在他眼里那么强大,衬得他自己更加渺小卑弱。越和她多待一天,他就越喜欢她,而越喜欢她,他就越自卑。少年人的自尊强烈又脆弱,他太害怕暴露内心的自卑,害怕她看出原来他冷漠骄傲的表象背后只有弱小可怜,所以当他感觉自己即将暴露时,他会本能地选择用怒火掩饰一切。
他的愤怒本质是软弱,他一直明白这一点。也许当初,他潜意识里也希望她能懂,但这希冀过于无理取闹,她不懂没人能懂。她只是愕然而受伤地愣在原地,哭着离开了。
他不止一次让她哭泣,但他明明希望她快乐。
他怨恨自己的病,怨恨自己的卑弱,怨恨自己唯独在喜欢的人面前克制不住阴暗与愤怒;本该对她温柔,却将她刺伤。
他太想改变那一切了。二十一岁那一年,他无力地躺在医院病床上,望着她哭泣离开,多么希望能追上去挽留她、对她道歉,告诉她他真正想说的不是那些伤人的话,他其实无比感激她愿意陪伴他,他其实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他只是,他只是
他只是对自己的状况,感到深深的绝望。他想真正和她在一起,而不是作为一个易碎的、等死的人,抓着一点怜悯苟延残
喘,还要控制不住冲她大喊大叫。姨妈和表妹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听见了,她们说,假如不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两家都很乐意结成亲家。
他太想改变这一切。他太想让“假如”不再是“假如”。
他放下自尊,主动联系大洋彼岸的生母,求她帮忙联系那位业内有名的医生。这一次,不论姨妈再怎么反对,他是铁了心要去做手术,哪怕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率,哪怕等待他的很可能是死亡或者瘫痪。
他胜利了。
离开之前,他最后一次找到音音。那时他们处于漫长的冷战里,他已经很久没得到她一个笑脸。他希望,假如他手术失败、最终死去,那至少他留给音音的不是太坏的记忆。他想给她一切美好的事物,给她春天所有的花开,给她每一寸月色,给她无尽的自由的风和云;他想用这些换她一个笑容,这将是他所有的勇气来源。
他离开了。他等到了手术。他的手术成功了。他确认痊愈。他建立了自己的事业。
他的人生滚滚向前,世界也滚滚向前,可他的内心仿佛永远停留在那一天他牵着她,将一路的黑暗走成一路的光明,而光明的尽头是高挂的上弦月,是人工湖波光粼粼,是岸边辛夷花开得极盛,花瀑错落披挂、壮丽如同永恒,是她终于展颜,笑盈盈地说,下一个春天还要一起,今后的四季都要一起。
他的时间就此凝固。他从那一天出走,从此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回到那一天,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出那段弥漫花香的夜色,真正迎来明天。
他很早就明白,世事不会尽如人意。他做好了面对一切坎坷的心理准备。
所以,李凭风算什么不管是李凭风还是别的什么人,他都不在乎。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待。
他会一直等下去,哪怕扭曲了自我,变得卑鄙无耻、恶心至极,他也要等下去,直到属于他的机会再度降临。
一年,两年,三年。
现在。
现在,高铁站出口前的乔逢雪,注视着群聊消息。nu艾特了他,没等到回复,就又艾特他一次,还发来私聊。这个背景神秘的男人曾经摆出游戏人间的态度,恣意妄为地践踏他人还要哈哈大笑,似乎世上不会有任何人和事让他在意,可现在他慌乱无措,字里行间都是焦虑乃至悔恨。
乔逢雪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他曾经竭力回避的事。他意识到,李凭风真的爱上她了。
一直以来,乔逢雪的冷眼旁观乃至推波助澜,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李凭风是个混账,他配不上音音的真心。
李凭风诚然是个混账。但假如
假如,这个混账也动了真心呢
假如,这个混账本来可以挽回一下可以早点醒悟,早点坦诚,不这么混账呢
手机不停震动,过了一会儿,消息终于停了。大概对面放弃了他,另外想办法去了。
乔逢雪依旧注视着屏幕。手机举太久,手指和手腕隐隐作痛,但他仍旧没动。
烂人有真心所以呢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李凭风如此,他也如此。谁又比谁更强
“逢雪”
乔逢雪将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的一瞬间,他面上浮现微笑,这微笑清淡却温柔,自然得好像与生俱来。
不远处,一名高高瘦瘦的中年女人正朝他挥手,爽朗地打着招呼。她身边的女儿面露惊讶,眨眼看着他,继而也笑起来,笑容里有点促狭,好像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个笑容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乔逢雪走上前,递上雨伞,接过行李,温声解释“我前几天正好回来,今天下雨,我开车接你们会方便些。”
商庭云笑着夸奖“逢雪从来是好孩子。”
她的女儿笑得更促狭,说“你好啊,好孩子。”
他凝视着她,心态几乎称得上虔诚。他忍耐着内心的翻腾,维持着分寸合宜的微笑,用恰到好处的亲切语气,说
“你好,音音。”
你好,商挽琴。
为了说出这句话,他实在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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