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为了要保护身后的同伴,府西罗可以轻轻松松地躲过这一场“橡皮泥雨”吧?
当这个念头闯入林三酒脑海的时候,也是意识力被强行抽离切断后的痛苦,稍稍减轻了一点的时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仿佛是从无穷无尽的刀片搅绞中滚落下来,终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跪在地上,四肢着地,浑身颤抖,嗓子里隐隐开裂似的疼。
在喘息声里,林三酒朝树林的方向转过头,看见了她再难忘记的一幕。
……是因为她进入过“橡皮泥空间”一次,所以才看见的吗?
以幽暗树林为中心,无数“橡皮泥”正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仿佛星辰死亡碎裂后爆发绽放的碎块,化作了铺满天地的呼啸流星。
每一团“橡皮泥”都是无形无体的,划至何处,就呈现出与周遭空间相应的模样与颜色;伴随它们的急速划行,“橡皮泥”也在不断闪烁变化——一时之间,夜幕下的世界竟像是泛开了波光粼粼,空气、树木、夜星……在不知多少“橡皮泥”擦过时,起伏摇荡,光泽波动。
有一瞬间,林三酒只能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无数“橡皮泥”变幻时反射出的微光,映得她视野里也亮起了沸腾的星空。
在不知多少光泽变幻的流星之下,府西罗的背影正笔直地立在前方。
正如她所想一样,府西罗此刻没有了躲的余地——只要他离开原地,他身后的林三酒,Exodus,以及Exodus里的同伴们就会被无数“橡皮泥”扑上;然而林三酒怎么想也想不出,府西罗要如何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拦下遍布天地、疾若流星的“橡皮泥”。
府西罗抬起了右臂,手指虚张。
她仍然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抽出切断的那一截意识力,好像垂死而未死的一条蛇,竟然勉强维持住了一个完整的形态,没有散掉;它此时此刻正在府西罗的手里隐隐抽搐着,挣扎着,一点点渐渐化作“橡皮泥空间”。
“去吧,”
府西罗低低地吐出了两个字,手中意识力蓦然白光四裂,仿佛被引爆了它体内的爆破装置——刹那之间,曾经属于林三酒的意识力就化作了无数碎片,在他扬臂一挥之下,如同千万点迅疾子弹,卷起了烈烈扬扬的风,迎头扑进了天地间的夜色里。
林三酒心中一跳,登时明白了。
莫非府西罗是想以千万点意识力,迎击千万团流星般袭来的“橡皮泥”?
看样子,他应该没有发动任何进化能力;也就是说,府西罗完全是用自己的目光判断出了无数“流星”的速度方位,以自己的肉体力量击出了那么多意识力碎片的……这一点,真是人能做到的吗?
要知道,但凡让零星几个“橡皮泥”冲过防守线,落在Exodus上,都会是一场大麻烦……
然而就好像是有人精心计算过每一次相撞的轨道、方向与路程一样,林三酒的目光所及之处,每一点意识力都精准地迎击上了一小片“橡皮泥”。
一时间,就好像水面上盛开了无数小小的烟花:暗夜里的云,树林与天空交界的边缘,摇曳的高挑野花……都因为不知多少“橡皮泥”的撞击,而波荡开了一圈圈的纹理。
“挡住了,”她喃喃地叫了一声,兀自不可置信:“真的都挡住了!”
“还没结束,”府西罗低声说,“接下来你更要小心了。”
他话还没说完,林三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橡皮泥”侵蚀后的意识力,又一头撞在了“橡皮泥”上,尽管二者相撞后化解了冲势,使无数“橡皮泥”都停下来了,暂时保住了林三酒和Exodus不被碰上;可是这也就意味着,天地之间就成了一张被虫蛀得斑斑孔孔的布料,铺满了一处处正在逐渐扩张的橡皮泥空间。
“等等,不能让它们相连吧?”林三酒想到这里,心下一惊。“这么多‘橡皮泥’同时从无数个地方扩张……”
“嗯,最后会变成比我刚才释放的,还要庞大好几倍的橡皮泥空间。”府西罗叹了口气,说:“但是我不得不让它们相连。”
“为什么?”
“重新驯服一个庞大的家伙,固然很麻烦,但是更麻烦的还是一个一个地去收服那么多的橡皮泥空间。驯服一个,总比驯服一千个省事点。”府西罗头也不回地说:“你在飞船上时,不是说过你的人形物品是活的吗?”
“对,我是说过……还有能力也是,我发现它们似乎有自己的生长过程。”林三酒盯着面前逐渐停止波荡的天地,低声说。
“这个也一样。”
府西罗指了指前方正在一点点相连,慢慢接合在一起的“橡皮泥空间”,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被它包进去的树木石头,不会被分散成最基础的分子形式,融进周遭世界里,可是被包进去的人就必死无疑了?”
林三酒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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