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太傅看来,这不过是场仪式,选出一个对你无关痛痒的男人,一切按照章程走完,你就完成任务,一身轻松了。”在他目光清冷,认真的注视下,幽梦抬起眉眼,唇边留着一丝淡笑,像晨曦照射下随时可能消失的露珠,“但此事关乎我的终身幸福,也许我在奢望,太傅能念在往日情分,多为我费些心力……”
这话简直将他酸透进骨子里,这个对他来说特别的女子,他身为旧爱,竟然要参与其中,为她挑选夫君,想来如何不叫人讽刺?
可他冰雪般冷漠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想我怎么做?”
“那日太傅坐镇文斗会场,请务必帮我好好把关,慎重权衡。”她顿了一顿,深意道,“有一个人,是我不想嫁的。”
他眉宇微怔,敛住诧异:“何人?”
“云南王府世子。”她泰然相视,冷艳道出其名,“沐漓风。”
梅自寒眸色微微一动,什么都没说。
幽梦抚摩着手里的姻缘签,她知道梅自寒已经领会她的意思,只是他那样的反应,究竟是答应,还是拒绝?
那时,她参不透尘缘,误解了签文的含义,以为签上所说的“佳偶”,正是指她在白马寺失而复得的苏稚,因为正是从那天起,她彻底放下了梅自寒,确定心上的位置被苏稚占据了。
可经过许多年后,她偶然又再想起那支签,这才幡然醒悟,那句「因何而得偶,有幸不须媒」,说的,其实是那面佛墙外的男人,他为她解开有关梅自寒、有关苏稚的心结。
他才是上天为她安排的姻缘,尽管他们用了很漫长的时间,才终于知道彼此是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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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洛阳城开了早市,街上渐渐变得繁华。
蔚蓝的天幕上飘着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在这晴朗的日子里,宝墨和肃溯惯例起早买了菜,悠哉悠哉地走在集市上。
她们发觉今日的街道格外繁忙,一排又一排的马车队伍从眼前驶过,朱漆彩绘,珠帘锦幔,样式都极尽奢华,络绎不绝地驶向宫门的方向。
她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不禁停下脚步,和路边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一起围观。
“哇!”肃溯两眼放光,东张西望地惊叹着,“什么情况啊这是?”
只听身旁一个小贩津津乐道:“小哥你还不知道?今天就是小公主选驸马的日子啊!那些马车里都是来自各地的贵族公子,这么好的日子当然是普天同庆了!”
宝墨心里蓦然一抽,神情阴郁了下来:今日沐漓风便要去参选驸马了……
“只是选驸马嘛,又不是今天就拜堂成亲,搞得这么隆重?”肃溯心大得很,没注意宝墨情绪变化,一边探头探脑地张望,一边嘟囔。
小贩是个自来熟,和她就这么聊起来:“那可不?谁让这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呢?谁要是娶了她,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宝墨越听越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不适合凑这份热闹,兀自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听到身后的路人还在啧啧感叹:“不知哪家的公子会有这么好的命哟?”
议论归议论,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种好事都是名门贵族的特权,轮不上他们平头百姓奢望,他们也就只能流着口水,眼馋眼馋了。
“小公主又漂亮又聪明,眼光肯定不低,估计只有沐世子那样杰出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宝墨你说是吧?”肃溯饶有兴致,本想和宝墨聊聊沐漓风的八卦,一回头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哎?宝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