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元丰帝不知道吗?他私底下的小动作,暗地拉拢大臣,元丰帝一清二楚,只是时机不到,无法揭穿他。
可笑,他明知道元丰帝多么宠爱容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居然到现在还想着皇位,居然还以为元丰帝不对魏家出手是忌惮魏家。
他也不想想,即便他私下拉拢了不少大臣支持他,可是容家、宁家都是忠于元丰帝的,现在在加上一个沈家和纪家,元丰帝要除掉魏家很难吗?
也许,他也想到了这些,可是对皇位的渴望盖过了一切,为了皇位,他自欺欺人,以为自己还有时间除掉太子。
慕容珩低头一笑:“父皇这般有自信,儿子就放心了,儿子就指望父皇了。”
元丰帝笑骂:“敢和朕在这里耍贫嘴,滚罢。”
慕容珩起身行礼:“儿子告退。”
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对了,父皇。”
元丰帝狐疑的看着他。
慕容珩笑着提醒:“父皇可别忘了让人去魏家传旨。”
元丰帝笑着丢出一本奏本:“滚,快滚。”
慕容珩一个闪身躲开了,一眨眼就出了御书房。
元丰帝看了一会门口,摇头失笑。
不多时,万公公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只玉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汁。
“陛下,该用药了。”
元丰帝翻着书:“放那罢。”
万公公大着胆子道:“陛下,一会药就凉了。”
元丰帝随意点点头,背对着他看书。
他还想再劝,石公公给他使了个眼色,万公公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少倾,元丰帝放下书,舒了口气:“研墨。”
石公公赶紧扶起他:“是,陛下。”
魏国公府。
魏钧闻讯赶来,打断了魏玉昙的哭诉。
他一向不管后院之事,尤其是女人的事。只要魏玉昙闹得不出格,随便她怎么仗势欺人,横竖一般人也不敢得罪魏家。
可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女儿给他闯了多大的祸。
“这种事你都敢瞒着我,若非今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魏钧一到魏玉昙的院子,就指着魏夫人,劈头盖脸的质问。
想来,他已经听说了在沈家宴会上,魏玉昙故意找沈妤麻烦反而赔了一株素冠荷鼎的事了。
魏夫人在外面风风光光,可是她一回到家里,还是害怕魏钧的脸色。她知道魏钧是个狠毒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杀光了他的兄弟和侄儿,夺取爵位。
这么多年,他打击异己,为平王拉拢各朝臣,暗地里不知使用了多少阴险手段。曾有御史弹劾他,他表面在元丰帝面前虚心认错,第二天他就想法子罗织罪名,把弹劾他的人下狱,甚至连人家的家人也不放过。
魏钧最痛恨被人提起他的出身,提起他生母和妻子的出身,一看到魏夫人,他就像看到自己,是以自他对魏夫人隐隐有些厌恶。他不是没想过休了魏夫人,再娶个高门贵女,可念着魏夫人给他生了几个儿女,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外人会说他发达后不忘糟糠之妻,可以挽回些名声。他身边很多美人,自然不再到魏夫人房里,但却会给她正室夫人的尊荣,以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当然,前提是魏夫人别给他丢人。
可现在,顺宁长公主府发生的事传的人尽皆知,他面上无光,自然要来指责魏夫人教养不好女儿。
魏夫人吓了一跳,强笑道:“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别气坏了身子。”
魏钧重重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一向会在魏钧面前撒娇的魏玉昙也打了个哆嗦,眼泪汪汪,却是咬着唇不敢哭出来。
魏钧冷笑道:“国公夫人这个位置,若是你坐不好,我不介意换个人坐。
魏夫人脸色煞白:“老爷……我是上了长宁郡主的当,她挖了个坑让昙儿跳下去,我一心想着昙儿,所以说错了话。老爷,是长宁郡主太狡猾,您应该找她报仇啊。”
“长宁郡主是狡猾,可你们偏偏跳进她挖的陷阱里。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魏夫人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嫌恶,备受打击,身子一晃:“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就算此事是我做错了,但我会带着昙儿亲自去沈家赔礼道歉,他们总不能继续拿乔,识相的就会顺着台阶下去。”
就算是势均力敌的容家,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和魏家明面杠上,会维持表面和平,难不成沈家还能比容家更难缠?
魏钧一甩袖子,看都不看委屈的女儿。刚迈出一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赶来:“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请您过去接旨呢,那位公公说了,务必请魏夫人和魏姑娘一同接旨。”
魏玉昙顿时慌了,拉着魏夫人的袖子:“母亲,陛下不会真的会管这种小事罢?”
魏夫人看着魏钧铁青的脸,低声道:“你没听见,太子进宫向陛下禀明公主府发生的事了吗?”
“陛下会为了沈妤严惩我吗?”
魏夫人觉得,一点小事,皇帝顶多就是训斥一番,但她一颗心砰砰直跳,有种不妙的预感。
三人到了前面待客的花厅,万公公放下茶盏,起身走出去:“魏国公,魏夫人,你们终于到了。”
不待魏钧开口,他就伸出手,接过后面小内侍递过的圣旨,徐徐展开。
魏钧和魏夫人母女跪下,屏住呼吸。
万公公垂头睨了他们一眼,高声道:“魏国公夫人孙氏,不明真相,口出狂言,不敬皇室,藐视天子,当以谋逆论处。因贵妃求情,朕网开一面,从宽处置,夺其诰命,无旨不得入宫。钦此。”
说完,有个内侍托着一摞书放到魏玉昙面前。
魏玉昙不明所以,万公公笑了笑:“陛下说了,既然魏夫人不会教养女儿,他就多管一次闲事,替魏夫人管教一二了。这些是女则女戒,限魏姑娘一月之内抄完一百遍,也好明白什么是温良恭俭,什么是知恩图报。魏姑娘性情直率是好事,但太直率了也不好,抄写这些,也可以修身养性。魏姑娘,一月后会有人登门来取,请魏姑娘务必亲手所书,一字不落。”
魏玉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一百遍?
这么厚一摞?
她一个月抄得完吗,岂非是要不吃不睡?
她简直要晕倒了。
然而,比她更想晕倒的是魏夫人。
诰命被夺了,她可成了京都的笑话,以后还如何在贵妇圈里立足?
无旨不得入宫,意思就是,就算是魏贵妃召见,没有得到皇帝同意,也是不行的。
天啊,她如今成了白身,还怎么耀武扬威呢?素日她得罪了不少人,此事一传出去,她们一定会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