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热水。送我回家吧,我现在只想躺一躺。”
纪深爵放低了身段,冷厉的声音柔了几分,下意识的问:“以前也没有这样,怎么忽然会痛经了?”
他记得,从前言欢来例假,没什么特殊反应,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疼的脸色煞白像随时要碎一样的脆弱。
车窗外的暖色路灯,透过一点点斑驳的光影进来,笼罩着她毫无血色半明半暗的脸,她弯了下唇角,目光澄澈没有情绪的看着他,说着一个事实:“不是忽然这样的,纪深爵。两年前落下的病根子,我恨着你的时候,也这般疼,医生说,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好了。”
纪深爵目光一颤,看着她直勾勾的目光那瞬间,忽然想逃。
却,无处可掩饰那眼里的愧疚。
他的喉结滚了滚,哑声抱歉:“欢哥……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好像我不说没关系是我的错。纪深爵,别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给你任何原谅的回应。”
纪深爵咽了咽喉咙,“怎样……你才能不那么恨我?”
言欢咧了咧唇角,淡声说:“像那个在我腹中死掉的孩子一样。一命抵一命,除非……你死。”
她说的轻巧,可字字句句,却是恨他到了骨血里。
纪深爵握着拳头,眼角猩红,他看着挡风玻璃上落下的婆娑树影,浑身发寒,血液凝滞僵硬。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跟言欢,会走到这个地步……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他被她判了死刑。
言欢浅浅的说着:“刚到英国的时候,每到夜里我都会这么疼,有一天我疼的太厉害了,打电话给陆琛让他送我去医院,我从没想过我会疼的熬不住,医生说,这是精神疼痛,放不下心结就好不了,吃药作用不大。我永远记得,你逼我给我的仇人输血,而我们的孩子,在我身体里慢慢死亡,太痛了,纪深爵,我放不下。”
“你为什么偏偏是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你把我关在阁楼里,对我视而不见,这些我都可以忍,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气消的吧,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方式。”
“我从未那样奋不顾身不要尊严的去乞讨一个人的回心转意,就算你囚禁我,折磨我,我还是偷偷地等你给我放烟花,除夕夜的那天晚上,我等了一夜,我知道我等不到,可我还是想等。你不知道,那时被困在小阁楼里的我,若你当时抱一下我,叫我一声欢哥,我会有多高兴,就算再难过,我也会坚持下去。”
“如果不是你逼我去给简纯输血,我想,我大概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想留在你身边。可你偏偏,那样把我推开了。纪深爵,不如你教教我,你把我杀了一次后,我要怎样才能做到不恨你?”
纪深爵僵硬的转头看她,言欢浅淡笑着,脸上满是清泪。
纪深爵甚至,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喑哑的开口:“如果恨我,能让你好过一点,那就恨吧。”
她满身是伤,身体上的,精神上的,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言欢对他,终究是残存一丝善良的。
她没有告诉他,从流产那天起,她就此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资格。
都是拜他所赐。
言欢闭了闭眼,毫无指望的想,这个秘密,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因为,他不需要知道。
够痛了。
她的人生已经泥泞不堪,爱不起任何人了。
她只想快一点,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