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慢舞之间,一种难以明喻的道蕴自虚无中诞生,空间中的阴气化实,形成无数碧绿莹莹的细长丝线。
阿绾深深吸了一口气,虚空之中,无数碧绿莹光流入她微张的薄唇里,而修罗法相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傀儡师,十指间的光丝碧线犹如傀儡丝线一般,游动渗入苍怜的残颈断伤之中,开始创始修复。
整个大殿空间安静极了。
以至于空气中浮沙颗粒漂浮时相撞摩擦的声音都这般清晰可闻。
抬首看了一眼无声无息为苍怜修复残躯的修罗法相,阿绾心想,此番劫难一过,这修罗之身怕是得重修了吧。
她失笑一声,眼底倒是没有多大的失望之色。
只是想着自己,算计多年,不惜杀死那名妖王之子从而进一步的挑拨妖王与妖后之间的父妻关系,从而被火葬于妖河之畔,被苍怜救下。
步步为营,谱算天机。
她以足够的耐心在苍怜身边盘踞千年,耗尽心力,虽说并未有要将她算计得点滴不剩,性命不复的意思,可是被人生食之痛,剥离妖骨妖身之苦,藏于狐身被人圈养之屈辱。
这些无疑皆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利用苍怜,得到了大轮明宫的传承,亦得到了修罗王的命珠,而修罗法相也因此得来。
倒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间,这修罗法相,最终还是得葬送在她这傻师尊的手中。
阿绾低笑两声,看着已经被修复出小半容颜的苍怜,凉凉竖瞳犹如暗夜中的幽灵注视:“自今日起,我失了修罗法相,自然也就舍了阿绾这个身份,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师尊了。我
生平第一次做任性事,任性对我而言,过于奢侈,所以只有一次,一次过后,我便只是天净绾了。”
太软弱了。
这样的自己。
就像仿佛回到了当年,背负冰棺行万里河山时的无用,无能!
那时候,任何一名妖主,修行者,皆可轻易将她撕成碎片,让她连同冰棺中的同族一同埋葬于厚血之下。
她的生死,她的未来,应当由她自己来掌控。
谁人也改变不了。
即使是苍怜,也不能例外。
所以,像今日这样的变故,一次就够了。
因为这会成为她的致命伤。
在还未将那个人拉近地狱里,她可不能先下黄泉九幽啊。
“你若还知道你是天净绾的话,应该停止手中的行为,将太苍古龙的遗躯交给我。”一个突兀的、冰冷的声音挟着冰冷的幽风刮来。
刮得阿绾面容骤然僵硬,浑身血液冻结成冰!
不!
既然是致命之伤。
一次,也足以让她万劫不复了!
“天妄杀……”她涩然幽幽地念出眼前人的名字,这一瞬,仿佛有万千魑魅魍魉不受控制地疯狂灌进她的脑子里。
她停止了思考。
生存的本能告诉她,大脑停止思绪的运转。
只意味了一件事。
此局,无解!
冷冰冰的冻结之感,一直蔓延进了心里。
她睁大眼睛,那张没有血色的苍白容颜,所有的情绪都是空白的,整个灵魂都是麻木的。
“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么有趣的表情啊,我的妹妹。”
天妄杀踏碎黑暗而来,面上带着手指似是随意般的轻轻抬起,在虚空中的一抹碧绿莹芒上轻轻一点,整个空间里的气息全乱了。
好不容易聚凝的阴息开始扭曲,修罗法相十指勾勒的无数绿丝光线赫然绷断一根。
只有极细极细的一根,在那千丝万缕的无数光线之中,这一根断裂得几乎可以微不可计。
可是随着那线如弦裂,躺在神柱上的苍怜身体忽然一阵抽弹痉挛,修复初好的半张脸颊开始疯狂溢血。
“不要!”阿绾声音陡然尖锐,却毫无威慑力,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冥晦的光线中,天妄杀那张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的脸,陡然浮现出一抹几近病态兴奋的潮红,那双碧绿色的阴冷竖瞳在眼眶中战栗,他声音尖锐兴奋,震动着万千浮沙:“啊哈?求我?天净绾你这是在求我吗?!”
阿绾没有说话,慢慢低下了头,青丝长发自双肩倾泻而下,遮掩住了她苍白染血的脸颊,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可是她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天妄杀那张阴柔的脸缓缓被莹光映亮,不见阿绾回答,他面上潮红退散,笑意也缓缓沉默阴沉:“什么啊?无趣,你果然还是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也是,亲生母亲你都能面不改色的杀死,更何况是一手将你养成强大的师尊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棋子,又如何值得你低眉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