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兵削着一只苹果,嘲弄道:“没成想一卖磁带的还真有钱,人也孝顺,回回给咱们带东西,我都半年没吃着苹果了。”
“谁说不是呢,咱可得把他留长点。”江杉道。
“这叫长期饭票。”王志闻道。
几个哈哈一乐,徐凡问:“哎,今天你把他打发哪儿去了?”
“最近不给他讲解放天性么?我看这人还懂点,自己应该看过书。我就说啊,装猫装狗什么的,那都是浅层次。
真正的解放,是你内心的东西。你抵触什么,就把它做出来,做出来之后就轻松了,再让你拍什么戏,那都放得开。”
“还挺能忽悠,你自己会么?”
“笑话,我要是会还在这儿蒙人?”
这边演着,那边化妆间里,许非和李健群正在努力劝说。
“昨天不答应了么,老爷们说话算话啊!”
“我反悔了,反悔了!”
葛尤低声叫嚣,“这要让我媳妇儿看见,让我爸看见,我还怎么做人?”
“为艺术献身,跟做不做人啥关系?”
“那你也不能为了艺术,就抹杀我的形象。”
“哪那么多废话,快戴上。”
“我不。”
啧!
许非半生气半开玩笑,道:“葛尤,我告诉你,今天你这关过不去,你这辈子也就靠白奋斗活着。
没点勇气,以后怎么突破创新?我们又不是故意难为你,故事发展到这,就必须装扮上。你到底能不能演?”
“呃……”
葛尤一向怂,顿时惴惴。
李健群打圆场,“好了,你这也弄的太夸张,我们不化妆,就戴个假发。”
“那,那行吧。”
葛尤眼睛一闭,视死如归。
于是乎,李健群给他戴上一顶假发,然后梳头发,换衣服,一边弄一边忍笑。
最后成了形,形象一亮,许非前仰后合的滚出去。
“你瞅瞅,你瞅瞅……”
葛尤身子都在抖,“还说不是故意的!”
“哎别动!你该庆幸西葫芦他们不在,不然你更惨,好了!”
李老师拿过一面镜子,“自己看看。”
“我不看。”
“你不看怎么知道效果?”
葛尤纠结啊,挣扎啊,勉强睁开一道缝,哎哟哟,还有王法嘛?还有天理嘛?
与此同时。
陈彦民又拍完了一场,赞道:“刚才表现不错,用不用休息休息?”
“没事导演,接着来吧!”
“来吧来吧!”
几人演出瘾了,正经拍戏跟学校奏是不一样。
“那下一场准备,葛尤那边好了没?”
“好了!”
“各就各位,开始!”
几人继续聊天。
“哎,他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死不了就成。”
“哟,回来了。”
“咣当!”
门打开的声音,磨磨唧唧的不往里走,顿了片刻,才挪出一个身影。
这场戏,是白奋斗听导演忽悠,到街上突破自我。大家知道葛尤要弄个新造型,但具体是啥,只有许非和李健群靠谱。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点,充满好奇。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人。
“噗!”
“噗!”
全场齐喷。
“哈哈哈!停!停!停!”
陈彦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努力控制情绪,“别笑,哈哈,别笑了!再来一遍!”
“……”
大家把嘴一划,憋得脸红脖子粗。
葛尤反倒破罐破摔,特淡定。他穿着碎花衬衣,顶着长发,齐刘海,脖子上系着丝巾,宝相庄严,雍容华贵。
正所谓女版林永健,男版王珞丹。
“开始!”
“哟,回来了。”
门打开,这货进屋,震惊了五个小伙伴。
何兵瞪大眼睛,“奋斗?”
“是我!”
葛尤吊着嗓子,慢吞吞坐下。
“你这,这……”
“您不说解放天性么?要克服内心的障碍,我琢磨我扮成这样,肯定是最大障碍,现在克服了么?”他十分认真。
“克服了,克服了!赶紧脱下来吧,看着辣眼睛。”
“哦,克服就好。”
葛尤摘了假发,解下丝巾,道:“不愧是高人,稍微点拨,我就觉得进步很大。”
“……”
五人面面相觑。这个被看不起的,只是卖磁带的糟烂家伙,心中对表演的热爱,对梦想的坚持,已经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江杉不再高傲,吞了下口水,问:“你扮成这样,就,就不害臊么?”
“害臊,刚出门都没脸见人。但我就想啊,当个好演员不是容易的事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又没叫你上刀山下油锅,也没叫你寒冬腊月穿着裤衩满头大汗,不就上街走一圈么?想通也就没什么了。”
“……”
葛尤见五人沉默不语,满脸复杂,奇道:“怎么,我说错了么?我没学过表演,真要不对您尽管批评,我能聆听几位教导,是修来的福分。
那个,咱们下一节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