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交易

bsp;以他们现在的技术而言，带着足够的物资进入地下，也能活下来，但最多也就是坚持十几年，如果把这个时间拉长到上百年的话，那意味着太多的可能。

    阿泰斯知道这些，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上百年后呢？百年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实际上不需要那么久。”

    李华成笑了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二十年，一代人的时间末日差不多就结束了，如果慢一些的话，几十年的功夫也足够。”

    事实上，末日的威胁性，仅仅是在于其突然性，在拥有李天澜和两个秦微白的情况下，中洲有面对一切的底气。

    如果能提早十年的时间洞悉这一切的话，那这所谓的末日对中洲而言根本就不会是什么问题。

    当然，十年前李天澜才十几岁，没有人会同意他做帝王掌控王朝。

    这个条件达不成的话，轩辕无殇也好，别人也好，谁会管你中洲死活？没人在乎。

    而现在随着王朝的成立，中洲整体开始转向，走向新的时代。

    全民开始接触权限，各种权限知识会灌输给所有人，李天澜更是成了王朝所有学校的总校长，这个职务，日后会过度到秦微白身上，所谓总校长，另一个称呼其实就是天启。

    中洲掌握了权限，一代人的时间，足以让无数人有了重新踏足地表，甚至改变地表环境的实力。

    李天澜一旦跟真实环境融合，顺利晋升，这里就会成为曦王朝的核心区域，得到李天澜的直接庇护，现在所谓的末日在至尊的伟力下又能算什么？

    所以短则十年，二十年，慢则几十年，等到李天澜状态恢复完成晋升，眼下所有的危机都会彻底消失，而那个时候的曦王朝也不会像是现在这般脆弱，新一代，甚至一代代接触权限的年轻人会在至尊的庇护下继续攀升，走向星辰大海的征途。

    “你确定么？”

    阿泰斯质疑道：“只需要几十年？如果需要更久呢？”

    “我确定，最多只需要几十年，如果几十年后没有成功，那是最坏的结果，到时候无论是阿泰斯家族还是曦王朝，都会彻底毁灭，这里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当然，这样的结果，出现的可能性不大。”

    李华成的声音更加淡然。

    秩序的威胁是一直存在的。

    如果李天澜输了，他和两个秦微白会重新回归，这里，自然就不会再有然后。

    阿泰斯一言不发。

    为了物资，李华成给出了最后的筹码：“你的避难所改造升级之后，我会给你日后可以在地表生存的办法，那是一种跟武道类似的体系，当你们达到标准后，就可以离开避难所，回到地表生活。”

    日后的地表环境是不可能变的，哪怕末日完全结束李天澜完成晋升，这里的环境也不会变，因为这就是星空下最正常的环境，因为处在宜居带内，这样的环境甚至可以说是最温和的，只要曦王朝完成权限的灌输，一代人的时间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掌握权限的情况下，外面的环境并不可怕。

    按照李天澜的估计，环境的变化后，想要离开地下回到地表，大概需要二级权限，乐观一点估计的话，也许接近二级权限的人就可以勉强在地表生存了，而三级权限，更是能适应星空中绝大多数的地表环境。

    李华成打算给阿泰斯家族精神权限，只有前三级的那种，精神权限不属于中立权限，不会造成意外的同时又被秦微白压制着，无论如何，阿泰斯家族就算经历了末日，日后也不可能逃过掌控。

    阿泰斯的眼神悄无声息的亮了一下。

    他大概能够理解，李华成所说的那个保证在地表生存，但却跟如今的武道完全不同的体系，应该就是类似于秦微白在雾都制造灾难，或者李天澜可以随意移动的体系了，那是跟武道截然不同的强大。

    有了这种体系，阿泰斯家族还有希望。

    他们只需要在地下避难所挺过几十年的时间再回来。

    那个时候，地表或许是曦王朝的天下，他们的财富大多数都没有用武之地。

    但是他们不带现金，而是携带大量的基础物资，还有大量黄金和珠宝就可以了。

    阿泰斯家族如果可以挺过末日这段艰难的时期，回到地表的时候，凭借末日前的底蕴，即便是被曦王朝统治着，他们仍旧可以成为豪门。

    阿泰斯心态突然放松了一下，沉声道：“那么...合作愉快，圣贤阁下。”

    李华成的身体微微放松，点头道：“你的避难所，要怎么改造？扩建，还是保持原样，只做技术升级？”

    阿泰斯犹豫了下，脸色变幻不定。

    扩建又或者单纯升级...

    前者意味着他的避难所会变成一个小镇，一座小镇的面积，完全可以轻松容纳上万人。

    只是一个避难所的话，大概是几百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而是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一天的时间。”

    李华成平静道。

    “可以。”

    阿泰斯点了点头：“一天之后，我们的运输机会带着大量物资到达中洲。”

    李华成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通讯。

    星国，阿泰斯家族总部。

    奢华而优美的巨大庄园里，阿泰斯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风景，良久，他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看向了对面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结束通讯的莱恩哈特。

    “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的声音平淡，不同于在李华成面前，面对莱恩哈特的时候，属于他顶尖豪门族长的高姿态似乎又回来了。

    “您真的决定要把大量物资全部送到中洲？”

    莱恩哈特的声音有些迟疑。

    “你觉得吃亏了，是么？”

    阿泰斯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可我们至少也得到了石油啊...”

    像是说给莱恩哈特听，又像是自我安慰：“是所有的，明白吗，所有的石油，中洲内部的，还有之外的，都属于我们了。

    即便是正经的做生意，我们用基础物资和黄金去换这些，也不是太吃亏的。”

    莱恩哈特没有说话，反正他觉得这个不是太吃亏，是有点水分的。

    “至少，这样的交易，是一个退路。”

    阿泰斯淡淡道。

    “万一呢...万一李华成说的这些都是骗局，末日没有发生的话...”

    莱恩哈特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

    “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付出的基础物资在末日不发生的情况下很快就能补充回来，末日不出现的话，这些物资普通人甚至根本不会察觉到少了，黄金的话是个麻烦，但到时候可以从别的地方收过来一部分应急，而我们得到了最重要的能源，这反而是我们追赶中洲的好机会。”

    阿泰斯信心十足的说着，他手里捏着杯子，看向屏幕：“而且...你真的觉得，李华成说的是假的？”

    莱恩哈特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想说李华成说的内容简直危言耸听，想说李华成的言论毫无根据，想说...

    可说的再多，又能有什么意义？

    李华成的行动已经做出来了，放弃最重要的能源，通告中洲全体公民，接下来的大动作还会越来越多，现在说别的有什么用？又有谁会在乎？

    “这件事情...”

    莱恩哈特深深呼吸了一口，沉声道：“阿泰斯先生，这件事情，需要保密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且很恭敬，非常恭敬。

    阿泰斯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

    这个看起来恭敬的问题，在他耳朵里其实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阿泰斯先生，你也不想今天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这算是威胁，但也不算，可以说是来自于下属小老弟的试探，心思虽然明显，但手段却非常柔和。

    类似的试探经常发生在上下级之间的拉扯博弈里，很常见。

    所以阿泰斯也没有生气，随意的点点头：“保密，无论是谁，都不要透露出去一丝一毫。”

    “好的。”

    莱恩哈特神色不变的回应道。

    “另外，你的家人，这段时间先住在阿泰斯庄园吧，莱恩哈特，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不要去管末日和新时代，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算穷途末路，只要阿泰斯家族还有一丝希望，那我就不会放弃我看重的朋友。”

    他的声音坦然，态度温和，似肺腑之言。

    莱恩哈特配合着涨红了脸，低着头道：“先生，我很惭愧。”

    《演技》

    他似乎是在忏悔刚才自己的试探。

    “我可以理解。”

    阿泰斯笑了起来：“接下来，因为物资和能源交换的问题，对内对外，我们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需要你的帮助和配合，我只有一句话，放手去做，至少，我们现在有退路，不是么？”

    他在我们这个词上刻意的加了重音。

    “明白了。”

    莱恩哈特沉声道。

    “那么，我们现在来谈一谈，避难所的事情...”

    阿泰斯眯着眼睛，眼神里闪耀着思索的光芒：“你觉得，我们是应该扩建避难所，帮助更多的人，还是让避难所保持着原样，只接纳我们自己人？”

    李华成推测的没错，事实上那根本就不需要推测，阿泰斯家族确实有着属于自己的避难所，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其中最大的一个，是符合李华成所说的，在地下近百米的要求的。

    只不过那个避难所规模稍微小一些，即便不考虑生存空间是否舒适的问题，那个避难所，最多也就能装得下三五百人。

    这个人数比较符合阿泰斯的预期，人少，好控制，但弊端是人数太少，以至于让他没什么安全感，三五百人，严格算起来，甚至连阿泰斯家族全员都装不下，不过这个不在阿泰斯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如果进入避难所的话，肯定只会带自己身边重要的人。

    家族到了财阀的集团，内部同样有团体，阿泰斯自己可以做到在家族内一言九鼎，但这也不是意味着一个不听话的都没有。

    “我建议扩建，但不需要太大的规模，一座小镇的面积更是毫无必要，能住得下两三千人，这种规模的避难所就够了。”

    莱恩哈特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阿泰斯先生，进入地下避难，是李华成的方法，你有没有想过，中洲会用什么方法？难道他们也要进入地下？中洲...那么多人...”

    “李华成应该不会放弃普通人的。”

    阿泰斯轻声道：“不然他索要物资的行为就毫无意义，末日将至，我们会慌乱，其他地方也会，李华成跟我们要物资，同样也会跟其他人要。

    所以...

    中洲，我们，欧陆，加上一些其他地方，不需要全部势力，只是这些加起来，所有的粮食储备，大概就能支持中洲在颗粒无收的情况下吃上十年八年甚至更久了，这么多的物资，肯定是全中洲的人准备的。”

    “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地下空间？一座城市再大都没可能的，除非是城市群，而且是超级城市群...”

    莱恩哈特有些不可思议。

    阿泰斯沉默了一下，看着莱恩哈特，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一座城市都能突然从地面上失踪，那么在地下突然多出一座，或者很多城市，很奇怪吗？”

    “伊森布尔的失踪真的跟中洲有关？！”

    莱恩哈特脸色变了变。

    “谁知道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中洲人在做什么？”

    阿泰斯冷笑了起来：“我当然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事实，事实就是伊森布尔是突然失踪的，这座城市就在地面上，然后一瞬间，被人完整的拿走了，完整的，懂吗？

    既然是完整的拿走，那这座城市必然会被放在某个地方，某个我们暂时看不到的地方。”

    他脸色阴沉的咬了咬牙，最终摇摇头：“算了，说这些，没有意义，我们并没有背叛什么，莱恩哈特，你看到了，也听到了，我甚至祈求过李华成，愿意做曦王朝的一部分，但是这没有用，对吗？

    他拒绝了我的请求，我挣扎过了，但这没有效果。

    李华成愿意保护他的公民，他是圣人，他做得到，我呢？他这么高尚，我就这么低劣吗？我也愿意付出！

    如果可以拯救这里的话，我现在去死都可以，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我做不到，我尝试过了，也努力过了，没有用。”

    阿泰斯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我必须要放弃他们，因为我别无选择，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想活着，有错吗？我没有背叛这里，没有背叛任何人，我只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想要活着而已，这不能怪我，要怪的话，就怪李华成吧，他拒绝了我，应该怪他的。”

    莱恩哈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阿泰斯自己刚才说的一句话。

    满口的仁义道德...

    他突然笑了笑：“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事实上，我的心情跟您是一样的，悲痛，不舍，不甘，不忍，但我们没有选择，我们终究不是中洲，不是霸主，也没有李天澜。

    能够拯救几千人，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这是希望和火种，这样的行为，是功绩和奉献，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到地表，到时候，这里依旧是属于我们的。”

    阿泰斯的表情明显缓和下来，眉眼也变的舒展，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

    他刚刚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放弃了不计其数的生命，这是他最需要认同感的时候，他需要别人告诉他，他没有做错。

    莱恩哈特的话可以说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这本来就没有错。

    反而是因为他无私的奉献，留下了一些希望和火种。

    只是...

    “为什么是几千人？”

    阿泰斯有些疑惑的看着莱恩哈特。

    “因为我们只能提供不到一万份的‘命令’，这还是在这段时间全力运作的情况下。”

    不到一万份的‘命令’。

    阿泰斯想了一下才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惊喜：“竟然有这么多？”

    ‘命令’药剂，这大概是他们五十年前开始研究的项目，也是他们非顶级精锐需要的必需品。

    这么多年来，他们最顶级的精锐，无疑是天使君团，经过改造之后，不惧疼痛，无视伤病，战力极强。

    而所谓的次一级精锐，就是超级精锐，他们的战斗力不算强，平均实力是燃火境巅峰，少量的惊雷境和更少的惊雷境巅峰撑场子。

    他们没有进行人体改造，但却对上位者保持着绝对的忠诚。

    就是因为‘命令’药剂。

    这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人意识的药水，前后需要服用三次，每次服用一个小时，在服用药水期间，可以给服用者灌输某些思维概念，而被灌输的概念，则会如同洗脑一样被服用者完全接受，从而绝对保证他们的忠诚。

    换句话说，这所谓的几千人，如果全部都服用了‘命令’，并且给他们灌输忠于阿泰斯家族的思维的话，那么这几千人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死士。

    目前这样的部队，他们手中只有两支，分别代号‘救赎’和‘征服者’，他们不负责战斗任务，因为每一个都被大人物看重，当成了私人保镖，待遇丰厚。

    可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也都抗拒洗脑，愿意服用‘命令’药水的并不多。

    可是现在，死亡的威胁在前，命令药水，根本不怕没人选择。

    每个人需要服用三次命令。

    不到一万份的命令药水，也就意味着他能完全掌控的，只有三千多人。

    阿泰斯当然要带着可以完全掌控的人进入避难所，至于其他的，有命令药水的效果在这里摆着，其他人，他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三千多人...”

    阿泰斯喃喃自语着，像是在计算什么。

    “先生，我们的计划，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我们现在的优势，是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所以占据着跟中洲联系的渠道，只要我们还在，中洲就不会选择别人。

    但这也必须要防止别人在发现情况后狗急跳墙。

    李华成的动作非常明显，所以我们这里，想要隐瞒，是瞒不住的，必须要先拉拢一部分人。

    不到一万份的命令，这也就意味着极限最多就是三千三百个避难名额，这部分名额，我们可以在对方愿意服用‘命令’的情况下，拿出一些来拉拢他们，剩下的大部分，除了我们自己的需求之外，最好就是用来给愿意服用‘命令’的精锐，而且最好都是年轻人，他们更有潜力，而且可以为我们服务更长时间。”

    “是啊...”

    阿泰斯默默的听完，轻声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莱恩哈特，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愿意第一个服用命令，并且是在您的陪同之下。”

    莱恩哈特微微低头，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要求阿泰斯陪同，那么他在服用‘命令’的时候，就要全盘接受阿泰斯的洗脑。

    但这无所谓，他本身也没有想过背叛，无论局面如何，所谓的药水，不过是让双方都放心的一个保障而已。

    阿泰斯的脸庞放松，嘴角一点点的翘了起来，那是一种省心的，愉悦的笑容：“很好，我的朋友，我愿意信任你，也感谢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我会亲自陪同你，服用‘命令’药水，而在这之后，拉拢精锐服药的事情，我会交给你来办，同时，我还可以给你一些不多的，但可以自由支配的名额。”

    莱恩哈特深深的鞠躬。

    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也就意味着除了阿泰斯家族之外，整个势力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做事，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就是阿泰斯对他如此识趣的回报。

    “好了，接下来，通知一下我们的老朋友，我们需要一次会议，另外，调动所有运输力量，带着资源给中洲送过去，同时把石油带回来，无论它是否还有用，这都是一个完美的理由，不是吗？”

    阿泰斯笑了笑。

    “我会安排好的。”

    莱恩哈特依旧沉稳。

    “嗯。”

    阿泰斯点点头：“我们并不是背叛了大部分人，而是我们更聪明的选择了新的时代。”

    他关掉了通讯，屏幕的光芒变得暗淡。

    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