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容貌,宋莲女生得是瑶池无二,紫府无双,何止寻不出山村少女的俗气,哪怕去长安城里走一遭,也难找见这等冰清玉润的人物。
不过常人不知,女子若具惊世之美,定得内外双兼,意即既有容貌又有气质,气质则来自修养,为后天形成。宋子墨十八岁不到就阅遍天下好文章,宋莲女耳染目睹,竟将那些知识一样不落地照单全收,故宋府不止出了个才子,其实还躲着个才女。
贴在食桌一角的字条,正是莲女左顾右盼寻找的难句。一给子墨说穿,刚才的不快就全抛去脑后,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妹妹绽露笑容固然可喜,可她是看着诗句发笑,子墨又大为奇怪,问道:“莲女,此诗句工整流畅,并无不妥之处,怎就那样不能入你眼?”
莲女止住笑,正色道:“我笑的可不是那位宁公子,而是你们这些马上就要应考的文士,如此无才,又拿什么来出类拔萃,胜人一筹?”
“你……照你的话看,你是有解,才敢胸有成竹地嘲笑我等?”子墨年少气盛,这种挑衅言辞,哪怕是出自妹妹之口,也极为不悦,玉面就沉了下去。
莲女欺负子墨惯了,这哥哥仿佛生来就得让着她,又哪会为他的气所动?继续大模大样道:“哥哥,假如今日我不仅解出这诗,还对得上来,你是否能答应我件事?”
嘲笑人不说,还要讲条件,子墨气不打一处来,轮到他腮帮子鼓鼓,眼望窗外不说话了。
从小到大,哥哥何曾拿冷脸对她?如今两人单独上街,竟学会不理人了,莲女委屈得鼻子一酸,张嘴就要哭。
子墨这下是彻底给她制服,承认这妹妹永远只能宠不能惹,否则就得自食其果。她要真像在家里那样张嘴大哭,丢了形象不说,女子身份也会暴露无疑,到时可别真出大事!
想到这儿,愠怒表情以闪电之速撤下,疼爱的笑又挂回嘴角,子墨捉住莲女的小手连声道:“好好好,你快说,不管你求什么哥哥都许你,只要你别哭!”
莲女哪真会在酒馆里放声大哭?就知做做动作,子墨定即刻服软,一试还真灵,于是裂开嘴乐呵呵笑了。
得知上当,子墨也再恼不起来,笑眯眯等她说要什么。
然而话未出口,双颊就飞上红霞,她顿了顿才道:“我的条件是,若能对出此诗的下两句,下次再开文期酒会,你就得带我来,让我见那位宁公子真容!”
“什!么!”
不闻则已,一闻子墨蹦得老高,膝盖正好磕上食桌边沿,疼得是龇牙咧嘴。
这反应就是不答应,莲女又来了气,怒道:“才刚说好我不管求啥都许,怎一眨眼就出尔反尔?”
子墨急得冒汗,顾不得揉腿便坐回去道:“莲女,文期酒会人多复杂,你定然来不得!此事莫说爹爹不许,就算他许,我也断不敢为!”
“哼,宋子墨,你自持是男儿就瞧不起我女子,今日你若要食言,就莫再跟着我,本小姐心情不好,要独自去走着散心!”刁蛮的莲女说完离开条凳,头也不回就向酒馆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