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府二太太和三太太……”
此话一出,三楼临窗的大太太便勃然大怒。还不等她开口,底下同样遽然色变的越千秋便再次扑了上去,对着那汉子的嘴便狠狠又抽了两个大嘴巴子。这一次,他的力气用得比之前那一次更大,就只见对方的双颊一下子肿起老高,嘴角溢血,却是仿佛连牙齿都打落了。
轻轻甩着右手,越千秋便嘿然冷笑道:“看来你来闹事之前,还打听过我越家内务。没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二伯母和三伯母从前是有那么一点瞧不惯我,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越字,她们也许会打听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却绝对不会在外头散布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他说着就一把将人再次揪起,冷冷说道:“本来我也就是打算把你送应天府衙,又或者江宁县衙,可现在看来,你到玄龙司里去走一遭吧!最近秋狩司密谍层出不穷,我怀疑你这个敢造谣生事,无中生有的是北燕密谍!”
那汉子供出越二太太和三太太的时候,围观人群再次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可随着越千秋那想都不想的否认,以及北燕密谍四个字的分量,人群便再次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并不仅仅是这一小块区域,那寂静须臾就蔓延了开来,这热闹灯市大街的人声竟是都减了几分。
玄龙司是什么地方,因为武英馆那边的消息暂时还没传开,没几个人知道,可但凡这种名字诡异的司,谁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去处。一时间,那大汉的面色终于彻底变成了雪白一片,想要求饶却已经完全张不开嘴,竟是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面对这般情景,围观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有谁嚷嚷了一声:“什么事都是北燕密谍做的,越九公子不觉得这样往人身上扣罪名,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吗?”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那是因为北燕秋狩司就算作乱,他们祸害的是朝纲,抹黑的是皇族,是顶尖的朝廷重臣,就如同此次一样。北燕秋狩司副使楼英长曾经潜伏在我大吴多年,也不知道买通策反了多少心志不坚之辈。”
随着这声音,却是一个人排开人群,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暗中捕拿的密谍,不少就在各位周围。明日朝廷就会张贴告示,甚至公布一些人证物证,那时候你们便知道,若非有越九公子这样不畏生死,替朝廷清除那些害群之马的义士,各位就连太平看灯也是难能!”
听着这话,也不知道是谁喝问了一声你又是谁,来人便冲着瞠目结舌的越千秋微微一笑,随即泰然自若地说:“本人刑部总捕司一等捕头,青城杜白楼!”
如果说从前青城浮云子杜白楼只不过是在武者的圈子里有些名气,只有对豪门贵族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家,才会知道他曾经在江陵余氏当供奉,那么随着杜白楼在刑部总捕司当过一任总捕头,而后卸任下来又一直当着一等捕头,破获过众多大案,手刃过不少江洋大盗,他这名字才在金陵的普通百姓中间普及了开来。
因此,有他这背书,刚刚还鼓噪越千秋手段狠辣的人立时闭上了嘴,众多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位自称杜白楼的中年人缓步往越千秋走去。
“千秋,你师父还醉在玄刀堂里吧?他既然一时抽不出空,你把人交给我。否则,你这难得奉母偕友赏灯,岂不是就这么毁了?”
越千秋呵呵一声,随手放开手中揪着的家伙,眼见刚刚还有如死鱼似的汉子瞬间如同泥鳅似的撒腿就跑,他却也不追,抱着双手看起了热闹。果然,就只见来人根本还没接触到围观人群,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扣住。
无论是朝云楼上看热闹的人也好,四周的围观百姓也好,每个人看着杜白楼竟然只用一只手就扣住了那汉子的后脑勺,随即手臂猛然之间鼓胀了起来,竟是把那活生生的一条大汉直接就这么举起,一时间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越千秋也觉得毛骨悚然。
看看这会儿杜白楼那手,那胳膊……和严诩全力运起那把重达四十斤的陌刀杀敌时,竟是不逊多让!想到当初他因为被越影带离而错过的严诩和杜白楼那场比试,他甚至忍不住很好奇,当时说是杜白楼赢了,可严诩是不是让杜白楼吃了个闷亏,否则眼下杜白楼这种比玄刀堂弟子力气更大的情景作何解释?
眼看着杜白楼就用着这么一个拿大顶似的姿势把那汉子拖走,甚至连人还在死命挣扎,叫嚷不休也没去理会,虽说越千秋窝着一肚子火气,却也没跟上去非得要个什么结果,悻悻转身就打算回朝云楼。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才走出去没两步,背后竟是有人嚷嚷了起来。
“九公子好样的,真爷们!这种狗东西就该打该杀!”
“越四太太人真不错,不是亲生的养子也心疼!”
“什么越家闹家务!金陵城那么多官宦人家,在背后使阴招下毒的都有,偏偏编排越家,真不要脸!”
这叽叽喳喳乱七八糟的声音犹如潮水一般涌来,越千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转身团团做了一揖,借口说要上去陪伴亲友,赶紧溜之大吉。一直等进了朝云楼上了三楼,他还能听到底下仍未散去的人群那大嗓门的议论声。
大概是因为刚刚那突发事件,原本还在嘻嘻哈哈赏灯看景观人的少男少女们都没了那心情,尤其是心思更细腻的姑娘们,这会儿就有好几位围在平安公主面前七嘴八舌安慰个不停。越千秋听到宋蒹葭那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赶紧上前一个眼色让周霁月把人全拖走。
“娘,大伯母……”
平安公主没等匆匆上前的越千秋把话说完就笑了起来:“就为了别人说那几句话就气得喊打喊杀的,千秋你性子比你爹更急!放心好了,我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纯当放屁没听见,你不用担心我就坏了心情坏了兴致。死都死过了,还怕这个?”
旁人只以为平安公主这死都死过了是戏语,知情的寥寥几人却不禁心中有些沉重。而平安公主顺手搂过诺诺,这才有些伤感地说:“我只是想,我在金陵有这么多人庇护尚且会遇到这种事,你爹孤身一人在外,这元宵节又怎么过?可也有心思刻毒的人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