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察看工程数次,外间即谓皇上借此喜于游观。
臣等知其必无是事,然人言不可不畏也。
至召见臣工,威仪皆宜严重,言语皆宜得体,未可轻率,凡类此者,愿皇上时时留意。
户部钱粮为军国之需,出入皆有定制,近来内廷工作太多,用款浩繁,内务府每向户部借款支发,以有数之钱粮,安能供无穷之糜费?现在急宜停止者,乃在园工一事。
伏思咸丰十年,文宗显皇帝由圆明园巡幸热河,至今中外臣民,言之无不痛心疾首。
两宫皇太后、皇上皆亲见其事,念及当日情形,何忍复至其地乎?即以工程而论,约非一两千万不办,此时物力艰难,何从筹此巨款?
愿皇上将臣等所奏,在两宫皇太后前,委婉上陈。若钦奉懿旨,将园工即行停止,则两宫皇太后之圣德与皇上之孝思,皆趋越千古矣!”
这一款是兼劝慈禧太后,意思不可晦涩,但更不可明豁,这番措词,煞费苦心,十重臣的往返讨论,也都集中在这一款上面了。
在恭亲王府斟酌妥善,十重臣都在折底上具了名,然后由奕劻亲笔誊正,交到军机处,特为派一名军机章京,送交内奏事处,说明是关系重大的要件,要即刻呈进御前。
皇帝已经得到消息了,说是御前大臣与军机大臣,频频集会,将有一番很痛切的奏谏。
这些人要说的话是什么,皇帝已可以猜想得到,而语气一定不中听,亦可想而知。
因此,看到那封奏折,就象看到债主的信那样,心里先存怯意,一直不愿打开来看。
因此,十重臣空等了一天。
这样到了第三天,在军机照例跟皇帝见面时,恭亲王忍不住便问:“臣等前天有一封联名的奏折……。”
“朕正在看!”皇帝抢着说道:“另有旨意。”
恭亲王心想,“另有旨意”,自然是召见,不妨再等一等,所以不再多说什么,通知惇王等五御前大臣,下一天一早在军机处会齐,听候消息。
那知下一天见面,皇帝依旧只字不提。
恭亲王退出养心殿,回到军机,立即派人去打听,得回的报告是:皇帝根本就没有看那道奏折。
“怎么样?”他向惇王问。
“还能怎么样?”醇亲王接口,“递牌子吧!”
十根绿头签递了上去,皇帝派人传谕:“今天累了!明儿再说。”
大家商量的结果,认为不容皇帝拖延,这一天非谒见不可!因而第二次再递牌子。
第二次递牌子,依然不准,这也在意中,恭亲王叫人再递。
第三次奏达御前,皇帝既着慌,又愤怒,思潮起伏地考虑了好一会,知道这是一道难关,非闯不可,便沉着脸说:“好吧!
看他们能说点儿什么!“
于是十重臣由惇王领头,一个个面色凝重地,出了军机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