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咋跑辣么远去忆……”前朝皇陵跟昌京可还有一百来里呢!
“太宗不管他,自有拍马屁的人带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见见世面嘛。那些没了皇家供奉的女人,也要找活路……”
“为何不管……”
为何?还不是心有别属。
太宗和祖母都是个性独立坚毅果决之人,即使是亲生孩子,从未养在膝下,和身边自己心爱之人生的孩子比起来,总会少几分发自内心的关注。太宗疼爱萧轩,从出生看护他长大,不过是为了萧瓒;祖母厚待谢驰,因为他长得和谢弘最相似。就连阿鸾,不也因为酷似母后,皇帝才偏心得如此明显么?
袁懿想起自己前世知道这些秘闻后的愤怒和杀意,恍如隔世。忽而一笑,如果有一个长得像阿鸾的女儿,他怕是也一样爱不释手。
当然,孩子爹只能是他!
顾辞眼光虚浮,听着他娓娓而谈毫不避忌,今天的刺激受大发了!
“那也太……不堪了……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么?!”
做过皇妃做过尼姑的暗娼都能带回宫还生下孩子……
“这种外来妾进宫之后,自然连人带孩子没了踪影,引诱高宗去这些地方的习家三少爷被太宗斥为奸佞巧伪之徒,习阁老乞骸骨,举族西迁。高宗第一次被太宗下狠手管教了一回,所以后来,咳咳,宫女才多了起来。”
这个顾辞有点了解,当年习三少是高宗新鲜出炉的伴读,习阁老本是第二任首辅的有力竞争者,结果被孙子有力地扯了一下后腿,至今没有族人敢顶着‘佞臣’的名头出仕。高宗被他连累,至死没洗掉身上‘溺信谗佞,淫佚诞谩’的评价,不但谥号很差,还让民间一直保留他喜好‘媚猪熟妇’的传说。在铁血铁腕的开国帝王之后,下一任皇帝只要不脑残,很容易获得一个‘温和仁厚’的明君称号,可高宗就这样生生被毁一世英名,也因此,他在位几年的政策都被老臣不讲原则毫不犹豫地抵制。
“这也算是被猪队友连累了吧……”
“猪队友?说的好!”袁懿语气幽幽,“朝夕相处还分不清楚此人的心性品行,被出卖也是活该。”
顾辞猜他可能又想起前事,给他解开领扣,小手揉按他的胸口,“哥哥不能这么说。有些人被拖累是识人不清,有些只是不小心和蠢人较真了,然后被拉低到他们的水准,再被他们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袁懿笑不可抑地轻吻她的掌心,“高宗素爱怜柔惜弱,庸碌无能识人不明,又舍不得对女人和孩子出手教训,所以祖母高高在上,放任他们自相残杀,就跟养蛊一样。能活下来还得了封号的王叔、长公主无一不是自始至终紧跟祖母,或明哲保身,或最后及时投诚之辈。所以,她觉得你也如此为之即可。”
“但你觉得不合适?”
“母后不得已入宫,也算……琴瑟和鸣。怀了我之后,母后一直觉得我是女孩,所以小名起的是‘元儿’,大名选了‘懿’字。皇上兴奋之余,开玩笑说即便是个女儿,做皇太女也未尝不可。”他的声音冷冽狠厉起来,“……后宫有子的女人蠢蠢欲动。皇上说是把母后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可祖母和母后……不得不送了好些女人给皇上分宠,万事小心翼翼,才有我的安然出生。可惜……”萧潆的命还是没保住。
顾辞心疼地轻抚他紧绷的眉梢下颌。
“母后死后,皇上将所有到过坤宁宫的人全部抓去审一遍,事后尽数杖毙……有什么用呢?她们仍然身居高位,她们的儿子依旧视我为眼中钉,绞尽脑汁想要我的命,我母亲躺在皇陵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皇上可知道?”
“知道又如何?母后嫁他不过一年。”
顾辞很难过,为他,也为萧潆。皇帝怎会察觉不到?就像顾普难道不知道方云做的事?不过是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更舍不得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罢了。她的眼泪滴在他的面颊上,袁懿撑起身子,专注地看她的泛红的泪眼,“阿鸾,我不会让你遇到祖母和母后一样的事。”
我要成就霸业,决不以你的委屈为代价,更不会让你有一丁点遇到危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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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懿放下手头的事,几乎一整天都在和顾辞说往事旧闻。她听得认真,有时也会与他讨论感慨一下。
高宗本是个没什么出息、涉世不深、还算能读些书的官二代,连二甲进士恐怕都不一定能考上,结果一下子突然**丝翻身做太子,诚惶诚恐之下,行事失了章法,更不用说一下子朝着他使劲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还没学过如何御下辨人、交际应酬,乃至管理国家驾驭朝臣,坐在不合适的位置上自己也很痛苦,不知能做什么,做了会有什么结果,更不知如何分辨别人的真心假意。
太宗自然看不上这样的继承人,若不是哀毁过度,再活几年,想必要隔代传位。有这样不打算帮扶他的爹,有个万众瞩目交口称赞的儿子,难怪高宗上位后,伐开心要闹闹,各种听信谗言各种作死。不过太宗显然防着他这手,老臣召回来辅政,权柄下放给勋贵,钱袋子交给孙子,高宗令出皇宫即不能行,只可了劲地折腾后宫,对朝政民生没造成特别恶劣的影响。
世宗上位后,要收回权柄就不那么简单了。安抚对抗高宗出了大力气的勋贵旧臣,培植属于自己的新势力,厘清高宗提拔的一串奸佞小人,打压不安分的兄弟姐妹,还得分出神来操心一下心上人会不会突然爱上某个野男人然后别嫁他人!
顾辞问袁懿如果处于世宗元年的情况下,会不会也娶这么多勋贵家的妃嫔?
袁懿不用考虑就答‘会’。没了皇权,怎么可能娶到她?只是他绝不会让其他女人生下孩子,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她和嫡子。
顾辞口头吃着醋,却又开起了脑洞。
压制妃嫔是应该的,女人就殿里那点四角天地可以琢磨,能争一点是一点,别人有了自己就少。但皇子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历史上正统嫡子+强势外戚还能登基为帝的皇子真的不多,而且嫡子夭折率最高,所以其他皇子也算后备役,教育上不能以压制为主。都是自己孩子,怎能忍心养出一群不成器的?那也是拖累啊!所以要隔离后宫女人对孩子的管教,不能让他们长于无知妇人之手,‘爹怂怂一个,母怂怂一窝’。另外就是让皇子们开阔眼界,意识到除了做皇帝,还有很多人生目标更值得追求。
袁懿这下是真的惊了,除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她还有什么更高的标准?
顾辞振振有词地反驳他,还拿出一张大白纸,慢慢把世界地图大致勾勒出来,指着疆域之外的广阔天地说,“裂土为疆不如开辟四方,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多的是地大物博的无主之地,继承皇位是守业,只管着现在大虞这一小块,不一定比征服有十个大虞那么大的新国度有意思吧?”
“……大动干戈恐劳民伤财……”袁懿口中如是说,眼神却亮得发光,却见小丫头满脸不相信的‘你在骗小孩’的表情,不由失笑,“难道不对?”
“你在逗我!先不说打仗的官兵没有不赚钱的,就说军需军备这块,就能养活许许多多人了!而且,谁说打仗一定花钱,也得看怎么打吧?如果分而治之让人家内乱,自己两边卖军火,怎会不划算?!再者,像抚顺城那边,把外族汉化了,做起边贸生意,哪能不赚钱!打得多了,名将也多,退伍军人可以回原籍做巡检司、典狱司里的小吏,不比现在征用地痞流氓官员亲戚好得多?”她的声音在袁懿的灼灼目光下渐渐降低,有些不自信地总结陈词,“这,这怎么看,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吧……”
“阿鸾你真是我的宝贝!”袁懿兴奋地抱她狂吻。
顾辞不明所以,不过被亲得融化了,开心地把疑问丢一边,尽情享受。缠绵之后,顾辞继续求他说八卦,心情极好的袁懿丢给她一个大雷。
为何勋贵之家的信武伯这么籍籍无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是新晋之爵,还因为单斌老爷子在高宗归天前就是太后的情人,世宗元年拨乱反正出了大力气。
顾辞三观碎成渣,祖母的情人这么高调封伯?堪比韩德让啊!而且祖母当上太后时都快五十了吧……
袁懿说完笑得很有深意,他才不会让别人有这样的机会碰小丫头一根指头,哪怕他死了都不行!
“那,那信武伯,他们家……”顾辞颤巍巍地问。
“眼下当然安守本分,如果后辈有出息,我不介意提拔一二。皇上嘛,可能心里……呵呵。”
“皇上不喜欢?”太后找情人不是约定俗成的事么,虽说高调了些……
“单老头子出身风陵城护军,只听祖母的话。”袁懿似笑非笑,“据说祖母在风陵城避难时,他曾有求娶之意。”而且太宗赐婚旨意已下,他还敢私会祖母,愿意舍弃身家替祖母解围。
被刺激过头的顾辞突然福至心灵,“哥哥,你一定不能先离开我!没有你我肯定受不了!”
袁懿心花怒放地搂着她一顿亲,“我们就算死也会躺一处!”他可不会让她独自睡在陵寝遥远的另一头,自然是要生同衾死同椁。
“我不要!谁知道以后的皇陵会怎么样。我们火化吧,种在银杏或者松柏下?要不直接把骨灰洒在玉涴河里?生前死后都干干净净,好不好?”
袁懿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与其让皇陵变成暗门子,或者被盗墓贼骚扰个不停,不如像小丫头说的,与天地同化?
不过顾辞马上想到另一个技术问题,“祖母是,那个,怎么和单老太爷见面的?现在还,那啥么?”
“高宗的妃嫔太多,南十八宫都塞不下,太宗山陵崩,祖母提前搬去慈宁宫,西北的小花园有个角门通往玄武门。现在嘛,自从前几年单老爷子不良于行后,据说角门就用不上了。”
“那现在如果要出宫,只有西华门、东华门和陵光门?”
“对。”袁懿挑起她的下巴问,“怎么了?”
“你出门后,如果我想给宫外悄悄递信怎么传?”
“谁敢拦你的人?”
“我是说,假如你在城外,怎么让你知道宫里的消息嘛……”
袁懿有点不解的望着她,“明庭知道该怎么办。”
“我呢?我跟你说的话,不想经别人的手呢?”顾辞还是很较真的考虑这个可行性,经过定亲前亲爹对音无居的铁桶似围堵,她觉得应该准备得更充分些,“能不能让八戒出城?明庭在城门口等着八戒带信回来。不行,这样八戒太辛苦了,而且也不一定能送到你手上,万一八戒搞丢了东西,它也不会去捡回来……”
袁懿见她自言自语自己烦恼,可爱无比,含笑静静地注视着她。
“有信鸽就好了,不过也可能被打下来……风筝飞不了这么远,线也容易断……”她心想,有遥控飞机就好了,定点定投!“呀!是不是可以弄个孔明灯,准备定量燃料,如果风向对,飞到你在的地方刚好落下去,这样就没问题了!”孔明灯飞得高,普通箭弩射不到,而且目标显眼,顾辞决定一会就让田老师傅研究这个去!
她正在自个儿兴奋,看见一旁受冷落的夫君笑得温雅和煦,立刻扑过去撒娇讨好,“哥哥,你还没离开,我就开始想你了……”
“宝贝,你要是只有巴掌大多好,可以揣兜里,去哪都带着。”
“胡说,我真那么小,你就不喜欢了……”
“怎么可能!”
顾辞娇嗔地瞪一眼不老实的爪子,“不点小的人,只有芝麻大的胸……”
袁懿喷笑俯下身,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还是现在好!不是说这些天涨得难受么?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