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官场,比您心里想的还要污浊?”
“当日派梁卿下江南的时候,朕同他都知道,这一遭凶相非常,恐怕有去无回。朕当时问他,可有什么要朕替他安排的,你猜他怎么说?”
皇帝语气很是有些怅然,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秦惟恩立在旁边,不言不语。
“他说啊,‘皇上信任微臣,微臣就理应为皇上分忧,微臣的家事,自然都会安排妥当,断然不会让皇上忧心。若是臣有辱使命,不能完成皇上的嘱托,回不来了,还请皇上暗中派人将小女接到宫里庇佑一二,她自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眼熟手快,皇上便能从臣写给她的家信中,探究一二真相。’”
皇帝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幸梁卿一语成谶,朕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一早就将他的儿子换了身份带在身边;也没有想到,消息传到京城,梁夫人便饮鸩自尽于梁家祖宗牌位前,可悲可叹。唯独梁姑娘不知详情,朕派人救她进宫,召见了她,适逢大难竟然在朕的面前也能从容不迫,颇有其父风范,过目不忘的本事果然没错,第二天便将所有家信的内容都写下来,呈给朕瞧。梁卿的藏头露尾,朕看了所有的信,才约莫知道了他在江南查案的种种艰难。”
皇帝声音低沉地很,慢慢地回忆,慢慢地说着。秦惟恩静静在旁听着,心想,这些话,恐怕皇上一直藏在心里,没能说出来过。
说了一大段话,皇帝仿佛有些累了,声音渐渐淡了下来,然而眼神从桌上的那封信扫过,眉目间顿时沾染上了愤怒的神色:“梁卿这样的治世忠良,梁家满门的清流,梁夫人一介弱质女流都能从容赴死,梁公子忍辱负重,如今还不知下落!梁卿的掌珠,以前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如今却改头换面,忍辱偷生,在这大内皇宫里做着丫环一般的事情!朕却只能任凭世人对他们品头论足,不能替他们正名伸冤半句!朕好不容易寻到的孤臣能臣,竟然被这样一群面目可憎的渣滓陷害至死,家破人亡,名声尽失!要朕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愤懑十分,满腹心酸与屈辱,都难以宣泄。
一朝天子能被一群纨绔臣子逼成这个样子秦惟恩在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也替皇帝觉得难受,于是上前低声细语地劝慰着他。
“皇上莫气,小心气坏了身体。萧铮在锦衣卫多年了,查证冤假错案的手段自然不用担心。江南众人对犬子不甚了解,定然会十分轻视,犬子自幼就被臣带着在江湖上走过几圈,阴谋诡计,拳脚功夫,臣自信对他而言,不在话下。等梁大人的案子水落石出,皇帝追封梁大人梁夫人,为梁家正名,恩荫梁公子,再为梁姑娘挑个好夫婿赐婚下去——梁大人泉下有知,定然会深感皇恩。”
皇帝坐在描金的楠木大桌前,晦涩不明地点了点头:“朕派他们去,自然是信的过他们的。两个人都年少有为,江南那群迂腐的老骨头们定然会小瞧他们。”
朕要的就是这份小瞧。
这一次,朕一定要将腐坏官场的朽木烂根连同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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