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烧了信件,冥思苦想这事情的蹊跷,并不知道他就要被皇上任命暗中彻查此案。
他和裴顾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书房里下棋,沉吟半晌落了一子,问裴顾道:“以你之见,四皇子一向明哲保身,怎么会插手这件事?”
“恐怕四皇子,也并没有常日里看起来那么满不在意。这件事必定牵扯上了其他人,不然,他又为何要传信给我?”
裴顾低着头静静地回想,四皇子与他交集并不多,直到暖暖惊马后,四皇子才几次三番打着“听说武威候府上新来的厨子做的一手好点心”,上门蹭吃,有意无意间,透露了许多消息出来。
就连送进顺天府大牢的红药的下落,四皇子竟然也了然于胸。
“红药?”秦渊惊讶道。
“没错,就是府上前阵子在京城红了一阵子的伶人,后来沾上人命官司送进了顺天府大牢的那个。”
“四皇子为何会知道红药的下落?红药既然进了大牢,理应择日过堂审问,早日定罪才是,难道是他背后的人”秦渊正低声踟蹰,冷不防听见裴顾说出令人费解的消息来。
“因为红药,是太子手下的人带走的,四皇子这才注意到。”
秦渊闻言,眼睛里仿佛亮了一道光。
“太子又怎么会牵涉其中?”
“就是因为太子牵涉其中,四皇子才知道了消息”裴顾自顾自说话,“看来四皇子,一直暗中观察太子”。
秦渊点头,不置可否。
“可先前看来,红药背后的人,应当是沈家才是”
“四皇子不仅好吃,还好听坊间八卦”裴顾突然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听闻红药大名,后来就见了他本人台上唱曲,惊为天人,一听说红药被送进了顺天府大牢,立马李代桃僵,找了人手换红药出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没想到,太子的这些举动被他一直没拿睁眼瞧过的四皇子,摸的一清二楚。
秦渊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群皇室子弟真是——好吃好玩不好好读书办差的四皇子,竟然隐藏野心十多年之久;更令人惊讶的是,太子殿下,竟然好的是这一口,难怪太子与太子妃常年“怨偶”,太子妃萧氏更是出嫁多年没有生下孩子
周淑妃娘娘在后宫有一足之地,很得皇上赏识。皇极宫人手的安排,皇上大多都借周淑妃之手——这是后宫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甚至淑妃的亲生儿子都不曾知晓。
皇极宫地位超然,牵涉的人手案件,具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复杂,皇上显见信不过皇后和贵妃,微妙地选择淑妃这个不争不斗的人。
四皇子宇文怡何时知道的这些消息?
不论是淑妃有意透露,还是四皇子特地打听——这对母子这样看来,远没有表面那般无害。
周氏出身翰林清流世家,周父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早已被封为太傅,位列三公,在自家院子里逗弄孙辈、重孙辈,不问朝政,每日过的自得其乐。
周家如今当家的是淑妃长兄周章,任职吏部尚书,忠心耿耿,在朝堂之上与苏家一同压制沈家杨家,各自为政。
淑妃斜靠在贵妃榻上,身旁的小丫头轻轻为她敲着腿。沉水香味道恬淡,细烟袅袅,宫室里安静异常。
一穿着鸦青色绣斓边宫裙,女官模样的女子上前将小丫头打发下去,低头对淑妃说了几句话,然后神情紧张地看着保养得宜、如今仍如花信年化的周淑妃。
淑妃盯着身前的女官,眉毛仿佛一根一根都往眉心蹙起来:“一直教他置身事外,我终究还是拦不住他”
女官心底一跳。平素里最重规矩的淑妃娘娘,竟然忘记了自称“本宫”开口说了“我”字。
“孝王殿下毕竟是皇室子弟,娘娘”女官踟蹰开口,又被淑妃打断,“明日早朝结束后,请孝王殿下来玉堂宫见本宫,本宫身子不适。”
“是。”
淑妃随即眯了眯眼角,似是自言自语:“本宫亲手安排梁姑娘进皇极殿,没有几人知道——他倒是有能耐,能查到本宫头上来!”
竟是十分生气的模样。
女官低头沉默地奉了茶,一句话也不敢说,安静地褪出了宫门。
“宇文怡啊宇文怡,你当了十五年的无用皇子,现在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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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妈妈被孙嬷嬷缠着问东问西,困在了福寿堂里整整两个时辰,等她总算和孙嬷嬷唠完了“家常”回到二房岁平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阴沉沉地有些吓人。
承安侯府是本朝开国时候就御赐下来的宅院,日子久了,一到天色阴沉的时候,有些地方就恐怖地让人难以迈步。
戴妈妈喝多了茶,要去茅房方便,出来的路上冷不丁被绊了一下。她仔细瞧过去,竟然是一个衣着破烂、十三四岁的丫鬟模样的女孩子。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她瞧,瞧的戴妈妈,生生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