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出现了在大哥的英灵身侧,“文叔,大哥之仇必报,但绝不能在此刻,莫让,亲者痛,仇者快!” (注1,这句话是朱浮的原版)
“文叔,刘玄和王匡鼠目寸光,如果你挥师跟他们火并,你和他们,岂不是一样?!” 姐夫邓晨跟刘縯交情最深,听闻噩耗当场晕倒。但醒来之后,却红着眼睛,拉住了刘秀的战袍。
“轰!”
又一声怒雷滚过天际,刘秀身形一晃,眼睛里,忽然恢复了几分清明!
大哥面对王匡等人的逼迫,一忍再忍,究竟为了什么?
大哥冒险起兵造反,又是为了什么?
宛城下,小长安聚,淯水河畔,那些前仆后继的兄弟,图的又是什么?
如果自己按照马武的要求,立刻带领东征军扑向宛城,最开心的,又是哪个?
“轰!” “咔嚓——”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化为灰烬。
数百里外,马武对着满地的碎酒坛子,眼睛里却没有任何醉意。
风雨潇潇,刘秀临别之前的话,透过雨幕,清晰地出现在他耳畔。
“马大哥,什么话都不必说了。你刚才那样骂我,正合我意!”
“你骂了我,咱们之间的关系,刚好一刀两断。我走之后,请你立刻掌控住整个东征军,不惜代价和手段!”
“朝廷那边,见东征军已经不在我手,肯定会试图拉拢于你,许下高官厚禄,届时,请马大哥不要拒绝,且忍一时之辱”
“然后寻找机会,割据一方,拥兵自重。”
“你越是桀骜不驯,他们越要不惜代价拉拢你,以便瓦解东征军。”
“而等我从宛城回来,就是他们的死期!”
……
轰隆隆,一串闷雷,将马武的回忆敲了个粉碎。
王凤带着十几名亲信,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握着宝剑的手,不停地哆嗦,“马,马子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前几天刚刚逼走了文叔,今天,今天又杀了朝廷派来的钦差。你……”
“无他,自保而已。马某可不想做第二个刘伯升!” 马武微微一笑,仿佛王凤及其亲信手中提的全是玩具。“栖吾兄莫非要阻止马某?尽管上来一试!”
“你?”王凤本能地退后了几步,惨白着脸不停地摆手,“子张,子张,不能如此,不能如此啊。王莽未灭,赤眉崛起,咱们原本该同心协力……”
“这话,你应该对刘玄和王匡去说!” 马武笑了笑,推开桌案,大步向前,“刘伯升先让皇位,再让宛城,结果呢,他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论功劳,十个马武,都比不上一个刘伯升。论名望,马子张照着刘伯升更是差了百倍。这时候,你叫我跟他们同心协力,你就不怕,哪天你背后也忽然刺过来一把黑刀?”
“啊——” 明知道背后全是自己的亲信,王凤却吓得立刻抽剑转身。
据信使哭诉,给了刘伯升致命一刀者,恰是他的好兄弟李秩。而自己身边这些亲信,跟自己的交情,绝对不如刘伯升和李秩亲密。若是他们当中有人被刘玄偷偷地拉拢了过去……
“原来,栖吾兄也知道害怕!” 马武深呼吸一口,冷笑着说道,“刘文叔顾全大局,不肯为其兄长报仇,马武这个外人,也只能由他。但是,从今往后,东征军中,却不会再接纳朝廷派来的一兵一将!马武不知道来者是不是第二个李秩,却必须防患于未然!”
“你,你,你……” 王凤接连说了三个你字,后面的话,却全都憋在了喉咙当中。
刘伯升有攻城拔寨之功,刘伯升从舂陵一路打到宛城,刘伯升为了避免绿林军内讧,不惜将皇位拱手想让。刘伯升虽然性子傲慢,却对朝廷的命令从没表示过拒绝。刘伯升顾全大局,对刘玄和王匡逼迫,一次又一次做出退让。
所以,刘伯升死了,死得稀里糊涂。
“轰隆隆!” 一道闷雷落下,砸得中军帐摇摇晃晃。
“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武忽然仰起头,纵声狂笑,随即,大步从王凤身边走过,根本无视此人及其心腹手中的刀剑,“栖吾兄,如果舍不得东征军的兵权,尽管擂鼓聚将。看看弟兄们肯不肯跟着你杀了马某,去讨那刘玄欢心。看看那刘玄那卑鄙小人,肯不肯记下你此刻的功劳,给你一个善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咔嚓——” “咔嚓——” “咔嚓——”
数道闪电一同落下,将王凤眼睛里的惊恐,照得清清楚楚。
“咔嚓——” “咔嚓——” “咔嚓——”
又是数道闪电,照亮刘秀、马三娘和二人背后五百弟兄的身影。
刘秀似从梦中惊醒一般,迅速拉住了马头。
一座黑暗而又巍峨的城池,忽然出现在雨幕之后。
城门宛若血盆大口。
阴风飒飒,不知多少冤魂前来迎接。
血雨滂沱,无数妖魔鬼怪正磨刀霍霍。
“入城,挡我者死!” 他大吼了一嗓子,双腿再度磕打马腹,转瞬间,便冲入了黑洞洞的城门当中。
注:亲者痛仇者快:朱浮是这句话的首创者,首见于《为幽州牧与彭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