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贼来了多少,目前并不清楚。”秦琼终于说话了,“我们是否陷入了贼军的前后夹击,目前也并不确定,因此,贸然后撤,可能会给明公带来麻烦。”
什么麻烦,大家心里都明白,所以贾闰甫也不好再作催促,毕竟做决策的是秦琼,承担责任的也是秦琼,过分威逼只会让彼此产生矛盾。
“是否敦促梁父城的罗士信详细打探徐州贼的情况?”贾闰甫谨慎建议道。
秦琼微微颔首,“急速传令梁父城。另外警告罗士信,不要冲动,不要恃勇而战,竭尽全力坚守梁父城,若有贻误,军法从事。”
贾闰甫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但稍加思索后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兵司,罗士信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除了一身神力和精湛武技外,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但你把戍守梁父城的重任却交给了他,是不是……”
贾闰甫没有把话说完,其实后面的话就是“太亲率了,太不负责任了”,说出来对秦琼未免有不敬之意。
罗士信是历城人,出身官宦之家,不但是秦琼的小老乡,还是小师弟,两家更有数代的世交之情。秦琼被张须陀征辟为郡府兵曹书佐后,虽然依旧兼任历城乡团的团主,但实际上统领该乡团的却是年仅十六岁的罗士信。秦琼力荐罗士信,而张须陀在亲自考核后竟也默许了,这在齐军上上下下引起了“轰动”,许多人猜测少年罗士信的背后肯定有靠山,但贾闰甫知道,罗士信就是一个普通官宦子弟,除了秦琼外没有任何靠山,而之所以得到张须陀的青睐,纯粹是因为罗士信天赋异禀,天生就是一个彪悍战将。张须陀在卫府中也是以彪悍勇武而出名,见到罗士信仿若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当然惺惺相惜,十分器重。
秦琼面无表情,眼里却掠过一丝阴戾之色。你质疑俺任人唯亲,但你家大人何尝不是如此?你受伤后留下的隐疾,已经断绝了你重回右翊卫府的可能,若不是你家大人是齐郡郡尉,你凭什么以一个河东人的身份出任齐人乡团的团主?秦琼心里恼怒,但无意得罪贾务本、贾闰甫父子。齐郡局势需要关陇人和齐鲁人密切合作,如果把矛盾摆在脸上,那就没有意思了。
“你知道关外有多少贼人吗?”
秦琼手指关外密密麻麻的贼军,主动转移了话题。
贾闰甫知道自己心急失言了,揣揣不安,这时看到秦琼大度并没有当场翻脸,也就不做解释了,不过他也不想乱说话了。多说无益,自己是关陇人,身边都是齐人,若恼了他们,在战场上下个黑手,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兵司是不是怀疑,关外只是贼军偏师,其主力尚潜伏在汶水上游,伺机杀回齐郡?”
贾闰甫也是年轻气盛,不想被秦琼所压制,当即说出了自己对战局的推断。之前临邑乡团的一帮佐史叫嚷着要撤离阳关的时候,贾闰甫也是这样安抚他们的,毕竟他打过仗,而且还都是边陲大战,当时他又追随在中土名将薛世雄的身边,耳闻目睹,或多或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张须陀的主动离开,张须陀的最后决策,都能从侧面证明他的判断。可以想像一下,如果王薄和孟让倾尽全力力量猛攻阳关,其战斗远比现在激烈,张须陀也不敢轻易离开,而且他还会十万火急从博城方向把贾务本和另外六个乡团调过来围杀贼军。
秦琼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们在此坚守的时间越长,贼军主力由博城方向突围的可能性就越大。”秦琼平静地说道,“你家大人和乡团主力都在泰山脚下,明公所要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我们设了两个陷阱,有真有假,有虚有实,但哪个是真,哪个是虚,就要看贼军如何判断了?目前看来……”秦琼再一次手指关外贼军,鄙夷冷笑,“贼人判断错了。”
贾闰甫蓦然想到一种可能,神色顿时尴尬起来,看来自己的实战经验还是不足。
“莫非……”贾闰甫试探问道,“莫非明公南下,意在一石二鸟?”
秦琼目露赞许之色,重重颔首。
“拖!”秦琼说道,“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对我们越有利,如果战机把握得好,不但你家大人可以在泰山脚下大获全胜,明公和我们亦能在阳关内外全歼两股贼军。”
“急告明公,徐州贼出现在梁父城下,战局正在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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