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杜其璞将方耀英引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转动把手将门打开,作出“请”的姿势。尹竞堂正站在窗前,转回身看,只见走进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年纪,身量颀长挺拔,宽肩阔背,修眉俊目,英俊逼人,穿一身深灰色西装,褐色的漆皮鞋光可鉴人,微微鞠躬致意,脸上带笑:“尹长官好。”
尹竞堂眯了眯眼。他万没想到方家的后人是这个模样,方耀英竟是个极其标致的小白脸,举手投足风雅迷人,令人如沐春风,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若是这小子肯去当拆白党,只怕女人们都要被他骗得血本无归。
二人对视,皆不动声色。
方耀英始终面带微笑,神色恭谨。
尹竞堂忽然一笑,笑道:“本来就是亲戚,叫什么‘尹长官’太生分了不是,快请坐。”示意杜其璞端茶。
方耀英笑着称谢,坐在沙发上,说:“说来惭愧,近些年都未曾拜访,这一遭上门,也无颜以亲戚自居了。”
尹竞堂笑道:“经年日久,亲戚们不大走动,生疏些在所难免,当初家计艰难时,二姨母伸手帮衬过我们,这份情我们一直都记着的。”尹竞堂特地坐在方耀英身旁,请他喝茶,并递过一支雪茄。方耀英笑着婉拒道:“抽不惯雪茄。”自己从怀中掏出一包香烟出来。尹竞堂笑着拍了拍方耀英的肩膀,亲切自然,真如同兄长一般,仿佛他们近些年来常常走动,从未生疏。
杜其璞心中感慨。这便是尹竞堂的过人之处,待人不分贫贱老幼,皆一视同仁、和善亲切,自他掌权一方,反比之前还要平易谦逊、圆滑周到。老朋友、旧同窗、亲戚邻居、袍泽同僚,但凡求助到他跟前,他一概尽心竭力,凡是力所能及,必定让人所求满愿,且不受分文回报,只攒着这份人情,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人情迟早要还,但毕竟在这****的世道,如此处事到底让人心怀感动。人人皆赞尹竞堂的慷慨仁厚、义薄云天,这让他迅速在黑白两道积累人脉打开局面,从一个出身家道中落、根基浅薄的小子时至今日成为天津官场里实权少壮派的代表人物。杜其璞对此心怀钦佩。
尹、方二人絮起寒温,问及这些年过往,方耀英方才说:“十二年前家里搬往保定,不久家中遭劫,匪徒放了一把大火,家人死伤逃亡,人口凋零了。”
尹竞堂对当年之事略知一二,脸上却愕然状:“怎么竟有这种事?罪魁祸首抓住没有?”
方耀英眼神闪了闪,知尹竞堂怕惹麻烦上身,对当年事装聋作哑,便只伤感叹道:“陈年的冤案了......”半晌道:“家里皇O挛腋媚福罄垂媚讣薜缴虾#腋湃ヌ至思改晟睿值矫拦盍说闶椋毓院笤诙爬习迳肀呦猩⒘艘欢稳兆樱安痪貌旁谔旖蛘锬绷朔菪≈拔弧!
尹竞堂道:“虽说是马后炮,当初但凡送个信儿过来,我们岂有置之不顾的道理,你们吃了这么多年苦,也是罪过。”又把话岔开,“你跟在杜老板之前都做什么?”
方耀英轻描淡写道:“后来姑母改嫁给杜老板手下人,我帮杜老板做了几件小事,受了点抬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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