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兄弟不介意,可以叫老妇一声伊瞻。”
照春顿时睁大两眼,连连吸气,“圣……圣人伊瞻!?”
闻名天下的圣人伊瞻,没人知道她活了多久,传说中她通晓音律、医术、天文、地理、农桑、治水……古往今来只有别人不懂的,没有她不知道的,若是能得她的指点,哪怕是个傻子也能成大器。
他激动地面色潮红,“老先生……不不不!老……哎呀!”他连连打自己的嘴,头一回嫌弃自己脑子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谓来称呼,还是伊瞻笑眯眯地说:“小兄弟,老妇一直很仰慕姬掌门的为人,听说他有难,所以特意来助他的。能否帮忙引路,好叫老妇看一看掌门?”
她说的极缓慢,照春忙点头,脑子也反应过来,侧开身子让道,将人往里边引:“圣人里边请。”
伊瞻进了姬桓的寝室,却没叫照春留下,也不让自己带来的那个抱琴美人留下,门一关,便一人呆在里头,也不知要做些什么。照春等在外边,半晌也听不到里边有动静,急的踱来踱去,发出一阵阵脚步声。
还是那抱琴美人看不下去了,柔声细语地说:“公子稍安,师父医术高超,姬掌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就像黄鹂鸟一样悦耳,眉眼弯弯,一笑起来眼波流动,浑身上下透露着幽兰般的娴静美好。照春自认见识过不少美人,有像韩萱那般柔弱娇软的,也有像月谣那般质傲冷媚的
,但鲜少见到像她这般含蓄婉约的,仿佛只要靠近她,就会觉得安心。
他的脸腾地烧起两团火,小声问,“不知……姑娘芳名?”问完又觉得自卑羞涩,这姑娘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可自己少说比她大了一轮,都可以做她叔叔了。
“琴挑。”
他看了眼她时刻怀抱着的古琴,心道果真人如其名,也不知美人抚琴,该是多么写意美丽的景象。
他很快就知道了。
琴挑忽然走到台阶上,也不管地面是不是脏,席地而坐,双腿交盘,将那琴置于腿上,素手一拨,便是泠泠清幽之声。琴声低婉,像是碧山洗流水,又像古刹遇霜钟,且缓且慢,令人闻之心旷神怡,洗去一身疲累焦躁。
姬桓昏睡了整整一年,一朝醒来,整个人头昏身沉,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窗外琴音如招魂引,声声落入灵魂深处去,幽幽然将他的神智全拉了回来。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低哑深沉的声音,“醒了便好。”
他转过视线,只见一个满发花白的老妇坐在一旁,正满目含笑地看着自己。
“……圣人伊瞻?”
伊瞻一贯微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继而道,“姬掌门果然才智出众,老妇还未自报家门,便知晓老妇的身份了。”
姬桓道:“圣人过誉。只因我身中净灭化生术的反噬,本不可能活下来,如今能再回人世,非像圣人这般世外高人不可救,且窗外琴音袅袅,如天宫仙乐,能有此雅技者,天下间只有圣人膝下的女弟子琴挑。”
只是有些意外,圣人伊瞻,竟然是个女子。
伊瞻维持着微笑,得姬桓一番夸赞,没有寻常人那般飘飘自然,反而更加和蔼温善,“你昏睡一年,怕是一时无法恢复,这些时日我会留在逍遥门,待你康复完全,有些事得交代与你。”
姬桓神色稍沉,垂下眼眸,片刻,点了点头。恰好照春听到里边有说话声,一把推开门进来,见他醒了,大喜。
“师兄!你好了!”一年的担惊受怕,一年的忧心忡忡,全在此刻化为乌有,因太过激动,眼眶里还留下两滴泪去,一边笑一边抹泪,连迭声地朝伊瞻道谢。
“照春,你就在逍遥宫内收拾出两间屋子,给圣人和琴挑姑娘居住,门内上下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照春点头:“知道了,师兄。”
他昏睡一年,一朝醒转,弟子们全都高兴坏了,只因他还虚弱,所以不敢一股脑儿全涌过来探望,派了郭逊先行过来。
姬桓看见郭逊怀里抱着的婴孩,一时有些呆,“阿逊,你何时成亲的?”
孩子喝饱了奶/水,正在呼呼大睡,嫩白的脸颊就像豆腐块一样,被郭逊用熟练的姿势抱在怀里,可不就像他的孩子?
郭逊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孩子,又看看姬桓,手一伸,便将孩子送到他面前,叫他看个清楚。
“师父,这是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