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传国玺的锦盒,大声道:“大王统率诸夏百万壮儿,讨伐胡虏,力复神州,名震宇内,功全社稷!天命归此,民意感应,愚将奉此天命、民意登阙启奏,可有壮声助我!”
“昊天授命,梁王当圣!”
随着杜赫呼喊声后,野中民众再次给予回应,初时呼喊声还有杂乱,渐渐凝聚为这样统一的口号。
之后伴随着这万众呼喊声,杜赫步下高台,并与一众行台大员一同登车,拱卫着传国玺直往台城而去。一行人将传国玺奉入禁苑正殿,再叩而出,之后便往右侧梁王府而去,沿途自有宿卫将士林立拱从,洛水两岸同样站满了观礼告命的民众,伴随着他们每一步前进,都有喝彩声浪此起彼伏。
杜赫等人抵达梁王府,便在府前徐徐下拜,自有侍中、礼官上前叩门请入,并诵读早已经拟定好的劝进诏文。
三篇诏文,内容各不相同,一者宣告国玺重器业已归洛,恭请梁王入殿承接国器,告天受命。一者群臣劝进,恭请梁王入主中国,勿使大位久缺。一者遍述梁王殊功事迹,复邦国,全社稷,大功倾世,天命、人意俱加此身。
但一直过了许久,梁王府内才传来回应,大意梁王惭愧世道殊赏,自以德薄不敢尊位窃享,请求台辅诸公再察良选。
按照接下来的称许,此时杜赫等人应该就要返回禁苑,稍作停顿之后出城祭天,典礼持续三日,再归梁王府继续劝进。如是者三,之后梁王才在群臣拱从之下前往禁苑,但在正式履极之前,还有五让,推玺让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每让俱是一天。
整套劝进程序从祈天受命到博采民意,正合九五天数,前后十四天,才会完成一整套的劝进礼节。
但设想是设想,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生了变数。因为群情太过汹涌,当梁王一辞受命,杜赫等人再赴城外祭天的时候,居然被城外聚集的海量民众生生给堵了回来!
这些民众们,并不知行台为此筹措典礼过程,他们期待梁王履极已经很久,一俟得知那些台辅废物们居然不能劝进梁王,心中顿生不满,而后便堵在城门处,必求今日一定要达成民情满意的结果。
玩脱了,怎么办?
不独负责前往祭天的杜赫等人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府内梁王在得知城外发生如此乌龙,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这一套典礼已经筹备了很久,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而更改,可也总不能就这么干脆向不明究竟的民众们承认,梁王早已经急不可耐要登基称帝,眼前种种只是再做欲拒还迎的把戏。
城外郊祭现场,一众礼官也是急得跳脚,眼看着祭祀吉时将要到来,可是放眼望向祭坛四周,除了黑压压的涌动人群之外,哪里有台辅诸公们的影子!
“天命人意,俱为至重。礼不可废,还要事从权宜,大王可否亲往祭天受命?顺时应序,古意仍存……”
最终还是礼部大尚书卢谌硬着头皮提议道,其实早先在讨论礼节的时候,这一安排本就有人提出,而之所以被否定则是因为梁王人望太高,届时观礼之众太多,在防卫方面压力太大,才改由台辅诸公代行祭天请命。
可是这些人在讨论的时候,还是小觑了梁王的人望,现在梁王若不出面祭天受命,他们这些人连城门都出不去!
眼见时间越来越不充足,众人也只能同意这一权宜之变。也幸在各边王师之众近来不乏归洛休整,旧洛军城眼下还有数万之众待命,因是只能加急抽调万数王师,由归洛的胜武军主田景假节统率,直往郊祭周边警戒布防,同时城内宿卫拱从梁王出发,还能赶在吉时抵临现场。
接下来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忙碌,梁王本来家里茶都煮好准备安坐等待,这会儿也不得不匆匆换上章服,由夹墙进入禁苑,而后登车出城,一路上自然也无须再讲究什么一鼓三停,快马加鞭的离城而出。
一直等到梁王车驾出现于城门处,那些占据道路的民众们才各自露出憨厚且欣慰的笑容,纷纷退出主干道,避于道左趋尘而拜。
且不说民众们宿愿得偿的喜悦,随行在仪驾后赶赴郊祭现场的杜赫等人则是各自擦拭额头冷汗,深记以此为戒,以后再筹划这一类典礼的时候,还是需要留足变量,切记不可让民情涉入太多。
众望所归诚是可喜,但也实在太不可控。若往后再时不时来上一次这种让人心肝直颤的操作,国之祭祀还要不要正常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