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经济,货币银行一类的东西?”许国问这话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唐毅一点头,他可就坐蜡了。
唐毅倒是皱着眉头,思量半天,沉吟道:“这些知识陛下览其大略即可,非是君王需要醉心研究的。”
“那元辅以为陛下当学什么?”许国追问了一句。
“文韬武略,治国平天下。既然陛下学了文,下面就该学武,运筹帷幄,统兵打仗。”唐毅说着,拿出一份计划,送到了许国手里。
“这是下面拟定的,准备成立一家皇家武学,陛下可以入学,随着一些年轻人共同学习打仗的本事。”
唐毅笑容可掬,仿佛真是为了朱翊钧考虑一般。
许国接过手,从头到尾,仔细看了看,眉头就稍微一蹙。随即恢复正常,他咧着嘴一笑,“元辅考虑的真是周全,下官这就去告诉陛下,还不一定多高兴呢!”
从唐毅的值房出来,许国打了一个激灵,浑身只剩下彻骨寒凉,万历会高兴——才怪!
他想着是恢复内操,万历借着学习武略的机会,掌握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有了一支铁杆心腹,以后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可以摆脱唐毅的掌控。
可唐毅呢,他给了一座武学。
武学分成三个科,骑兵、步兵、炮兵,每一科都安排教官传授本事,学制三年,每个月小考,季度大考,每个学年还有实兵对抗演习。
武学的宗旨就是培养适合战争需要的军事人才,光明正大,其中规定宗室子弟,皇亲贵胄,都要入学接受培训。
按照规矩,万历入学也是可以的,只是……万历要的是人马,不是跑去当学生!
这也太坑爹了!
许国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万历,小皇帝还不被气疯了。
唐毅真不愧是成名多年的人物,用出来的手段光明正大,堂而皇之,轻轻松松,就把苦心筹划,彻底化解反手还给你陕一个嘴巴子,打得真有点疼啊!
万历不是要学武略吗?为了你都建了一座军校,还能不去?
可是去了呢,三年时间,都要像学生一般度过,万历根本无暇插手朝政,唐毅这是要把皇帝关起来!
许国看得明白,却是一筹莫展。
整个人摇摇晃晃,心神不定,他都开始怀疑,和唐毅斗法,是不是打错了算盘?从内阁出来,他没想好怎么回复万历,就先往家里走。
到了半路,突然一阵喧哗,他的马车被堵在了路上,许国这个生气,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大学士,谁敢在自己面前撒野!
他一撩车帘,怒道:“怎么回事?”
下人急忙说道:“相爷,是,是有人报丧。”
“报丧?什么人?”
“小的去打听一下。”家人跑了,差不多一刻钟,气喘吁吁赶来,“启禀相爷,是,是殷阁老的母亲仙去了!”
“啊!”
许国失声叫了起来,他连忙把车帘放下,躲进了马车,这位不是伤心,而是兴奋!没错,就是兴奋!
虽然很下作,但是他真的要扬天大喊两声,先皇有灵,天佑陛下啊!
殷士儋作为次辅,又是当初***氏的主要凶手之一,他和唐毅在内阁珠联璧合,谁也撼动不了唐毅的地位。
可是好巧不巧,殷士儋的母亲死了,按照规矩,他必须回家守制丁忧,而且一去就是三年。
其实唐毅在之前几次反对丁忧,主张哀悼先人,要重心意,不重形式,一个人三十岁入仕,六十岁退休,区区三十年光景,假如因为父母病逝,就荒废六年,不论对自己,还是对朝廷都是损失,甚至天上的父母也未必愿意看到。
唐毅着实驳回了几个干吏的丁忧请求,也没人说三道四。
可问题是到了阁老一级,情况就完全不同,殷士儋是隆庆五年入阁,虽然比其他阁老稍微晚一些,但是严格意义上,这也是殷士儋的第三个任期。
唐毅身为首辅,各地都有战事,他留任没谁敢说什么。可殷士儋就有些勉强,正好赶上母丧,他不回去丁忧,就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到时候看你怎么在内阁混!
拿下了殷士儋,如果能推一个保皇党的阁老入阁,内阁的情况就会为之一变。
别看唐毅依旧强大,但是他订立的规矩,阁老之间原则上是平等的,保皇党能拿到两票,在很多关键议题上,就能跟唐毅唱反调了。
许国突然浑身洋溢着干劲儿,他觉得是朱家的历代祖先显灵,要帮助可怜的万历了。
苍天有眼,果然是天命难违!
就算强如唐毅,也料不到殷士儋会突然出问题吧?
哈哈哈……许国放声大笑,高兴够了,又赶快盘算,究竟该推谁入阁呢?
“正甫兄是决心要走了?”唐毅叹口气,问道。
申时行用力点头,“师相,他说了,自己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恰逢母亲病逝,要是不回家为老母守孝,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
“嗯!”唐毅闭目好半天,才把眼睛睁开,“谁可继任阁老?”
“启禀师相,眼下呼声最高的是吕调阳和王家屏。”申时行低声道:“只是这两个人都不妥当。吕调阳反对过一条鞭法,他也并非心学中人,至于王家屏,他是山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