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投下,两个人映在墙上的影子融为一体。
“为什么要哭?”
“皮鞭抽在身上很痛的,好像我也在挨打……”
“塔伦斯说你在家里经常挨打,为什么?”
“他们说我哭的时候很烦,打的时候他们也在痛,然后打得更用力了。”
“遇到塔伦斯后,才一哭就变成那样?那你跟他流浪的时候,不是经常变成魔女的样子?”
“所以爷爷很少带我进镇子,也不让我跟其他人说话。”
“现在你可以了,不过还是尽量少哭吧,保持圣女形态很费劲的。今天你就晕倒了,把我和塔伦斯吓了一大跳。”
“嗯,李奇你说什么时候哭,我就什么时候哭,我保证!”
菲妮缩在被窝里,李奇坐在床边,轻声细语的跟她聊天。
听她孩子气的许诺,李奇笑了:“你又不是水龙头,做不到呢。”
“那要怎么办呢?”菲妮很苦恼。
“以后你就这样,能不流泪就别流,实在不行,就控制着它,不要让它流得太多。”
李奇拿出对付小侄女的手段:“想象泪水就是你喝的牛奶,流得多了后面就没了,以后你就永远长不大了。”
菲妮沉默了一会,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的力量要用来帮助李奇,不能任性的浪费,而且我还要用治疗术帮助别人。”
“好姑娘。”
李奇揉了揉她的头发,再亲了亲额头:“这是教宗对圣女的祝福,好好睡觉吧。”
“李奇……”
菲妮扯着被子,只露出半张脸,碧绿眼瞳荡漾着波光:“能不能要……老爷对侍女的祝福。”
“好吧,这是李奇的祝福”,李奇从善如流的又亲了一下,至于老爷对侍女的祝福,你还小别考虑那个。
房间里安静下来,被床垫、枕头、被子带来的温暖和柔软包裹着,菲妮的眼角又开始湿润了。
这辈子她从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吃的食物以前她也只能远远看着领主享用,连气味都闻不清晰,不过这都不是让她又想流泪的原因。
领主、父母、兄弟,以前她身边的所有人,对她从来都是呵斥、责骂和殴打。
塔伦斯爷爷对她很好,但爷爷看着她的目光,却不是落在她本人身上,而是把她当成一扇门似的,总是在看门后他想象中的女神,她感应得非常清楚。
只有李奇,从显露魔女真身,到变成圣女,他的目光都一直放在她身上。最初在监牢里,李奇握住她的手时,她就看到了那双灰色眼瞳里的善意甚至怜爱,到现在没有一点改变。
比起在李奇身上看到了女神,自己从魔女变成圣女,李奇的目光更让她感觉到……如果温暖算作幸福的话,那就是幸福。
“不管是圣女还是侍女,能让李奇高兴就行,哪个都好。”
菲妮这么想着,又为自己白天没保持多久圣女形态就晕了的事感到无比羞惭和懊恼。
“不,不能哭……那是牛奶。”
泪水又要夺眶而出,她告诫着自己。
额头似乎还残存着李奇唇上的温热,让她想起了李奇说过的话,甜蜜和幸福也会让人哭啊。
泪水滑下脸颊,床上光芒四溢,还好,因为白天消耗过度,动静并不大。
小姑娘安慰着自己:“只是偷偷喝一口,就一小口……”
城堡三楼的书房里,烛光飘曳,李奇坐在不知道有几百年历史,到处都是刀剑劈砍的痕迹所以卖不出价的紫檀木书桌后,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羽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终于搞明白了“心灵荆棘”这个技能有什么用,就跟“悬梁刺股”一样,头脑无比清醒。或许对其他人还有别的效用,但对自己用上这一招,这一晚他是别想闭眼了。
白天菲妮公开显露圣女形态,虽然没能持续太久时间,但革命大业总算又迈出了一步,“赤红女士”这个神名可以光明正大的登场了。
趁热打铁,李奇准备搞出一些具体的教义条文,先把信徒这部分的任务完成。至于债务和神殿什么的,慢慢来吧。
不过教义要怎么定,李奇也犯了难,“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太空泛了,跟“痛苦”离得太远。
敲门声响起,李奇还以为是萨达尔,叫进后,推门而入的居然是塔伦斯。
“霓下……”
塔伦斯行了个让李奇两眼发晕的礼节,以老头的年纪,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流畅的完成那些动作实在是让人惊叹。
“别什么霓下了,我们的女神不讲究这个,而且这个称呼一定会被考据党喷的,你有什么事?”
李奇的后半句话塔伦斯一点也不懂,前半句倒是脑补成功,他点头道:“我明白了,子爵老爷。”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说:“我是来向老爷献计的。”
李奇眼里跳起一丝热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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