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云宗中。
李大志睁开双眼,对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
周围飘荡着淡淡的花香,那是造价昂贵且极其稀有的灵木被做成了此处的家具。
他现在心乱如麻,眼前划过一幅幅画卷,然后这些画卷像是被一颗黑洞抽走,而黑洞中就是他们当前所处这个天地的尸身。
天地坟场、众宝之殿、大罗军团、混沌巨兽。
他们拿头跟超脱者打……
比赛在最开始时就已经被杀死了,鸿钧道人拒绝合道、太清被迫成天道圣人开始,后面几乎都是垃圾时间了。
他们爷俩穿越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穿越者似乎都是跟拯救世界有关;
可现在,他们又能拯救什么?
所有一切,是一切,在超脱者的底蕴面前根本脆弱不堪,他们不是要去面对一个天地周期内的大魔王,而是要去面对一个将天地把玩在掌心的究极大魔王。
这还玩什么?
早死早超生算了。
李大志坐了起来,在袖中摸出了好久没动过的自制卷烟,穿着一身道袍、坐在华美的软榻边,开始吧嗒吧嗒的吞云吐雾。
是的,他可以说自己对这里感情不深,这又不是自己的家乡,没有必要把自己困在所谓的责任感中。
可这……这……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在这个天地间混了几百年,对故乡的感觉反而已经淡化,现在想要怀旧,能想到的地方就是铸云宗。
去给师父和老宗主上上香,心底就会踏实很多;
在老家时,这种安稳感只会出现在大年初二的早上,自己看着祖坟前不断跳动的火苗时。
李大志不断思索着。
思索着该如何对自己儿子解释这些;
思索着超脱者何时会心情不好直接动手;
思索着超脱者到底在忌惮什么。
看到了这些后,李大志更纳闷了。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有封神大劫?为什么非要把所有劫难都走一遍?难道就是为了封神大劫之后提取那些‘黑云’?
超脱者按理说不缺这些了,他的目的到底是啥?
李大志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夹着烟很久没抽一口,随后颓然一叹,大脑一片空白。
他其实也只是一個懂点技术和开厂子的普通人啊。
拯救世界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在没有所谓‘天命加成’的前提下。
天命……
‘诶?如果真没啥希望,那我这个大气运是谁给的?’
李大志脑袋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我这大气运真是为道仙劫准备的?’
‘大气运是天道的庇护,让自己在完成某个使命前能尽量不死。’
‘封神大劫这也没我啥事啊,虽然之前两次死劫有可能是让我转世成申公豹,但现在我也没转世啊,我听平安的不去截教经营了,现在也没有那种非要去截教那边搞事的冲动呀。’
‘奇也怪哉。’
李大志挠了挠头,又给自己续了一颗。
因为结界的存在,这屋子渐渐变得烟雾缭绕,李大志的身影都开始若隐若现了起来。
……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
李平安此时并不知自家老父亲经历了什么。
他发现父亲在铸云宗吃好喝好睡得好后,就专心做自己的事去了。
少年姬旦作为新王帝辛的使者,在冀州城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冀州候苏护若非提前打听了这位西伯侯家四公子的年纪,那肯定是要安排百八十个美姬。
奴隶社会的美色实在是不值一提。
李平安第一次跟苏护打交道,也没觉得这老头有什么暴脾气。
苏护言语中对朝歌城满是向往,礼数周到,每次提到先王和新王,都会下意识地拱手行礼表达自己的敬意。
就是,苏护也有自己的疑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护屏退了服侍的下人,李平安会意,也安排那些随行的官员、宫人退下,整个华厅内就只剩下了苏护与李平安两人。
苏护年过五十,身形魁梧、相貌堂堂,丝毫不显老,此刻目中含笑,拱手道:
“四公子年少有为,还未成年就已深得大王信任,苏某着实钦佩。
“此间有传闻,说是大王醉酒而登临王位,背后全因一位足智多谋的少年掌控全局,大王子经营十数年而一朝被瓦解。
“这少年,莫非就是四公子?”
李平安表面不动声色,保持着此前的笑意:“侯爷说笑了,我才多大?只是早年就与大王一起读书,现在听命于大王罢了。”
“诶,”苏护为李平安添了一杯酒水,温声道,“四公子来此地就是到了自己家中了,实不相瞒,苏某当年受恩于令祖父,一次是军中陷阵死里逃生,一次是朝堂之上差点被先王灭了满门,全是令祖父相助,才有苏某今日啊。”
李平安眨眨眼。
还有这茬?
苏护继续道:“我儿女也是有些,嫡长子也送去了朝歌城,若是大王担心苏某,按理说也该是唤苏某的嫡次子才对,为何……要召苏某的小女儿?”
李平安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樽抿了一口,心底念头划过,问:
“侯爷舍不得?”
“一个子嗣罢了,”苏护眯眼笑着,“若是寻常人家自是舍不得,苏某在这朝野打滚,此间自是知晓厉害,就是心底有些不解,我这个小女儿,还是颇得家人喜爱的。”
李平安道:“确实不是想让令爱去陪小公主读书,是大王想召她过去。”
“哦?”苏护皱眉道,“还请四公子解惑,莫非大王……”
“别瞎想,大王喜好正常。”
李平安沉吟几声:
“此间有诸多事,一时半会难以与侯爷解释清楚。
“侯爷就当,大王做了个梦,梦到了他前世曾是天上的天将,与一名仙子有了私情,两人怕在天宫之中相恋触怒上苍,于是相约私奔,来凡尘之中做一世夫妻。
“大王苦寻她多年。”
苏护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李平安摇摇头,给自己夹了块菜:“看,我说了侯爷也不信。”
“当真?”苏护沉吟几声,“苏某征战沙场多年,倒也非不信鬼神,只是每次占卜祭祀与征战之事并无直接关联,此事着实有些荒谬了。”
“也是因为侯爷与家父乃好友,我才将此事说出,此事只有我知晓。”
李平安凑近了苏护,小声道:
“我是亲眼见到的,大王十五岁时、身子骨刚长开,就能单手举起宫殿大梁。
“那次宫中出事侯爷你也知道,其实是有人想暗算大王,当时大王刚进那个宫殿,那宫殿的柱子突然就塌了,整个屋顶朝大王砸下来。
“您猜怎么着?”
苏护禁不住问:“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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