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眼见墨北川留其心腹密谈甚久,我便预感情况不妙,故不得不再次上门……结果不但未曾劝服墨北川,反而被他给扣下了。”
出了御书房,墨白与德王一道回到其公房。
德王想明王说起了下午的事,他没再隐瞒与墨北川之间的关系,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我被墨北川扣下之后,他并未为难我。只让我去御书房,什么也别说,只求陛下放人一事。我去了御书房之后,就求陛下放人,结果陛下大怒,然后命我在御书房反省。我一直被关在御书房,直到天黑之后,陛下才答应了放人,并把我放了。”
墨白听完,怎么感觉就像儿戏一样,沉声问道:“也就是说,你没劝动墨北川,反而被墨北川给扣下了。然后墨北川也未为难你,只是把你关在御书房,不让你联系明王府,然后见本王找上门来,就又把你给放了?”
德王苦笑道:“别说你,我自己都很意外,原本见墨北川要将我交给陛下,我也以为这次怕是完了,谁曾想,到了御书房之后,陛下就只揪住那放人的事,莫名其妙的将我关在御书房,就不管我了,从头到尾都没审问过我一句,也没提过我背叛他的事。”
这次,墨白倒是听出了点东西,微眯眼道:“王叔是想说,是墨北川在中间做了手脚,他并没有向陛下告发你。”
“只有这个解释。”德王微默,随后面色也浮现些许复杂,点头道:“他的确说过不会为难我,让我去了御书房,只求让陛下放人便可。”
若德王没有撒谎,那这墨北川倒是让墨白看不懂了,他一边决定要跟着老九对付明王府,一边又在这么大的事上欺瞒老九?
这完全不合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说不通,只听墨白道:“如果墨北川并未向老九告发你,他又是怎么让老九配合他将你关起来的?”
“不知!”德王很干脆。
“还有,既然他将你关起来,是防着你通知明王府,他要帮着陛下对付我们的事,那为何本王找来之后,又直接将你放了?与其如此,那当初扣下你,岂不是在做无用功?”墨白再问。
原以为德王还是不知,却不想,德王竟是面带思索道:“当时墨北川要扣下我,我告诉他,扣下我也没用,明王府不见我回信,迟早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墨白闻言,眼神一紧:“他怎么说?”
“他说……”德王说着忽然顿了顿,然后目光落在明王脸上,缓缓道:“他说,明王府所谓的控制宫禁,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之所以能够做到现在的地步,不过是靠着恐吓、震慑住了陛下。他执掌禁军多年,对于禁军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有绝对的自信,禁军依然在他掌控之中。”
墨白神色平静,对这番话没有半点反应,只道了句:“嗯,继续说。”
德王见他丝毫无异样,这才继续道:“所以,就算明王府知道他墨北川要与明王府为敌,即便你亲自找上门来,先不说你敢不敢和他在宫廷之中动手,就算你敢,他也无惧。”
听完这番话,墨白忽然笑了:“懂了,也就是说他关着你,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能瞒的住就瞒,瞒不住他也不怕。”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德王点头道。
“若这么说的话,那一切倒是合理了。”墨白点点头,沉声道:“难怪之前在御书房门口,他竟敢对我起杀机,看来我说小看了他,还真没说错。”
“什么意思?”德王没听明白。
“墨北川将你关在御书房,又放出消息说你是在御书房里因放人一事,触怒了陛下,这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能借此瞒过我们明王府,那就罢了。瞒不过,他则是准备干脆动手将我拿下。”墨白道。
墨白此刻虽说的平静,但心底其实也动容了。
这一趟还真险,他不知道墨北川为何最终没有动手,在他向来,很大可能问题应该是出在了老九身上。
经过上次宫变,老九已是惊弓之鸟,虽有除他之心,但却无动手之胆,而且老九已经在禁军身上吃过一次亏,他岂敢在轻易将自己性命交到禁军手上?
尤其是在老九自己认为,明日登基大典上借着大义对付明王,胜算更高的情况下,老九怕是不敢轻易赌命的。
墨北川很大可能是没能说服老九,没能取得老九的支持。
没有老九支持,墨北川成功的希望就极其渺茫,只要没能瞬间将自己除掉,老九害怕被墨白迁怒,肯定会立刻跳出来叫停,然后将墨北川交给自己做交代。
有些事,一旦露了蛛丝马迹,再去推断就容易了很多。
德王将墨北川对于明王府的态度一说出来,那墨北川的一些行为,就有了解释。
甚至连墨北川为何铁了心要跟着老九,墨白心里基本上也有数了。
追根究底,原因还是在墨北川看穿了明王府的虚实。
不管现在明王府看起来有多强势,却只要老九手中兵权不失,那要翻盘,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墨北川其实没算计错,他认定了禁军没出大问题,那只要老九能够下定决心,那要除明王并不难。
不管是今天晚上,还是明日登基大典上,只要禁军不出问题,明王就是收服的人再多,准备的后手再多。
他只一力降十会,明王又岂有不败之理?
这道理真的很简单,此刻,就是墨白心中也很是感慨。
好一个墨北川,可惜是未遇明主,否则还真会给他制造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