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陈旭算是懂了,成吉思汗的逃跑就是当着盟军面的,徐辕想攻进城去,可我出城来了!你们可能会想,同声相应,怎么挖地道?可瓮在响时,算你的还是算我?
“不错,前次郝定意外被林陌伏击,就说明这地方地形诡谲、变幻莫测。”金陵扼腕,她今日才到前线,否则以她的细心,未必在这个细节失察。
“若非阁下早就着徐辕、百里飘云堵上了其余出路,我军也没必要非得从正面交战的这个城门逃。军师说,你太毒辣。”轩辕九烨看向陈旭,说起蒙古军为何不从西、东取道,“不过,也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木华黎献策?”陈旭问起这个善于用险的对手。
轩辕九烨点头,竟好像和木华黎重修旧好?不过他向来表里不一,信不得。
“既已脱了壳,铁木真应该不剩什么兵马。”徐辕说,“林陌、白玉京、速不台、博尔术,全被他弃如敝履。如今我们没抓到的也仅木华黎、林陌、莫非、三个十二楼、拖雷、窝阔台几个,或是靠个人能力,或是他亲生子女。”借机招降,“你轩辕九烨,一直留到阡陌之战最后才走,可想而知,你也被他隐瞒,是‘壳’。”
“我是知情后主动要求殿后的。三危山我力挽狂澜,大汗对我推心置腹。”轩辕九烨再三强调,“徐辕,我今日来,只是为大汗谈判。”
四座皆惊,你有什么资格谈判、而非求放过?你铁木真身边还剩几人?我直接派些高手进山都能救出老僧们你可知道吗。
怎么没资格?我赌的就是在抢占先机之后、你们看得出“铁木真身边还剩几人”?
什么求放过?以万敌五十万,我铁木真又不是没赢过。
五年前的“合阑真沙陀之战”,铁木真曾遭义父义兄的偷袭、围攻,实力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仅带领区区五千人逃到班朱泥河畔,流浪草原,朝不保夕,粮草、牛羊马匹等全部丢失,身边也不剩几个心腹。
然而他笃信天无绝人之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希望;果然他是天命之子,很快上天就给他送来了几个患难之交还带着大量物资!
不久他收揽了四散的部众,用几个月休养生息,到秋天基本上恢复了元气,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仇人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是那一战的大胜,成就了他大蒙古国的霸业。
曾经比他强的义父,跑去投奔西辽附属乃蛮部,结果被乃蛮部守军砍了头,莫名其妙地成了冤魂。乃蛮部的太阳汗素来看不起他,总说蒙古人身上腥膻,还在义兄兵败投靠后,扬言要狙击铁木真。结果,落得个灭国的下场,尽管太阳汗曾经也比他强得多。
人就是在忍耐中成长的。失败,不过是成功的换角色预演。
只不过成吉思汗也没想到,以为那次是最低谷,遇到林阡,竟还有更低的。
称霸天下的夙愿总是染满鲜血,今次成吉思汗金蝉脱壳,虽侥幸成功,却不得不牺牲众多同甘共苦的兄弟、爱将,包括博尔术,包括林陌,
以及他本想保全、却主动牺牲的速不台,
最终只剩知情如木华黎、轩辕九烨、三个十二楼还在身边。
给白玉京焚香超度,这情景也真是:征战路,帝王业,从来回身无故人。
值得一提的是,窝阔台护着成吉思汗撤围,和拖雷一起脱困后扎在这鸣沙山内,由于小伎俩从始至终契合父汗的大算盘,终受到父汗器重,一箭多凋成功。
“不错,是谈判,是有利于汝等的谈判。”轩辕九烨回答,“我们放过人质,你们不必冒着自身被伏击和人质被杀的风险。大汗无需你们释放战俘,只需你们让道给他去西辽即可。”
绝处求生,午夜梦回,成吉思汗总会想起一个名叫歌璧的祸水,自从四年前将西辽乃蛮部灭族,成吉思汗从未间断过对零星活口的追杀,除了要对太阳汗之子斩草除根外,正是想得到太阳汗的王后,漠北第一美女,歌璧。
她,乱军中不幸被砍断手臂生死未卜,可后来兜兜转转,似乎就是那个藏身在绝地武士躯壳内的妖妇!正是她和花无涯这种疑似乃蛮余孽之间、种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令他觉得,往西辽去,他还有戏。
“可以,我将给出九条路,其中仅一条没危险,机会给了,你教他自己选。”金陵冷笑一声。
“不会选错。天命在大汗。”轩辕九烨点头答允,“可否带我去见林阡?”
“怎么?”众人都是一愣。
“别误会,我是为了苍生。他的十九层已稳,按说后面就算心猿意马都能随便打,但偏巧遇到凤箫吟这件事,恐怕又要卡在瓶颈。”轩辕九烨说,他想做的是私事,跟沙场无关,属江湖恩怨,“我必须确定,他是真的不会再入魔。”
“带他去,也算救主公。”徐辕这话透露给轩辕,他也有同样顾虑。
帅帐中,林阡正背对着他给吟儿过气,却看得出受挫过不止一次。
“林阡,振作起来,你的刀法,不应为身外之物而悲喜。何况她尸体失踪这么久回来你身边还算喜事。”轩辕九烨把北冥老祖的教诲从头到尾生搬硬套背了一遍,“今后,且继续固守本心,知白守黑,抱清拥浊,方能以善融恶。”
林阡静静望着吟儿如同睡着一般的容颜,缓缓回神,难以理解这种无情无义的句子是怎么说出来的。
喉咙一甜,操起刀来就把轩辕九烨轰出了帐外。
贪、嗔、痴,三毒也。吟儿既是饮恨刀的善本,也是他林阡的最后一重心魔,尽管知道轩辕是好意,他也过不去这一关。
他也清楚地知道,整个盟军都在担心他,饮恨刀第十九层是以刻意忘情为起点的,他重新记起吟儿之后,意境曾卡壳又滚雪并稳定,却要如何在失去她的变故下长久自控?
兴许,就此忘记她是最一了百了的,遁入空门,要什么女人?
可那女子,即使只剩不到半口气,都还要陪他走完西夏的战路,
“你说,我要怎么忘了她?”林阡痛苦望着来阻他的徐辕。